山魂的散文

難得休閒時間,我們決定前去觀望一下那個有着千年歷史的遼代契丹陵墓。當我們沿着彎曲的山路來到一個山溝,我們並不知道這個村子叫什麼名字(也是後來才知道這個村子叫雷營子),但是,老遠可以隱約看得見在半山腰的一處開闊地中間,有一個已經傾斜的墓碑,碑的背後還有一些石像。只有幾戶人家依山居住,村莊透着寧靜與祥和。我們開車沿着彎曲而狹窄的小路上山,我們小心翼翼地行駛,唯恐我們的到來,驚擾了這裏的靜謐。到了東邊最後一家,車子再也上不去了,於是,我們把車子停在這戶郭姓人家的門前。主人很熱情地出來和我們打招呼。他們顯然知道我們是爲什麼而來的。下得車來,我們環顧這個村莊,不免生出許多感慨。一個問題纏繞在我的腦海,這些生活在大山裏的村民,他們是如何生活的?外邊的世界他們究竟知道多少?他們是否會像我們一樣面對着激烈的競爭?

山魂的散文

雖然好奇,但是,我們仍然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耶律琮陵墓。在老鄉的指點下,我們很快來到耶律琮長眠的墓地。由於盜墓者的破壞,墓碑已經傾斜,墓碑上的文字也模糊不清。碑後共有四排石像。墓地的周圍是一片果樹,看來這裏已經有人家經營。從墓地的所在位置可以看出,耶律琮生前爵高位顯,據現存的石刻推斷,當年的陵墓莊嚴不凡。可惜的是民國初年耶律琮墓被盜,陵墓破壞,僅存的只是墓前正中樹的一通觀音紀碑和碑後整齊擺放的石羊石虎、武士文士石像等花崗岩石刻。這些石刻大多殘缺不全。墓的右側原也樹一通記載耶律琮一生政治生活、生平事蹟和遼代的政治文化以及北宋之間交往史實的石碑。可現在只有龜趺尚在。據考古學家考證,耶律琮墓是遼代一座比較顯貴的陵墓,石刻也是日前保留完整的一組遼代石刻。

耶律琮又名耶律合住,漢名琮,字佰玉,耶律琮是遼景宗時期的重要人物之一,據碑文和“遼史”記述,他少有大志,發奮讀書,在文才武略方面都造詣很深,遼宗耶律賢嗣位之後他也青雲直上,從政期間由於態度開明,思想進步,主張和平交往和“和邊政策”,注重吸取外來文化和技術,對鞏固遼政權,推動發展契丹社會做出了極大貢獻,本人也從崇祿大夫、檢校太保官升至華洲刺史、上柱國漆水郡開國公。可謂飛黃騰達,官位顯要。

然而好景不常在,耶律琮的仕途生涯比較短暫,從政剛剛進入壯年時期就致仕歸田了。後來他在極度憂鬱中爲了求“無爲之理,有相之因”,篤信起了佛教,終日參禪,遐遊嶺外,衣食節制,五十一歲時懷着“長恨凌雲志未酬”的滿腔憂憤離開了人世。耶律琮墓背靠陡峭的山峯,左右有小山環抱,兩側峯嶺峻峭漫山青松挺拔,據說,夏秋之際,這裏奇花異草爭紅鬥豔,蜂飛蝶舞,鳥語花香,清風喚起萬傾松濤,溪水漂來十里芳香,這一優美的自然形勢,正符合古代風水理論的要求,這塊絕好的陵墓佳地。不僅有遼藝術的觀賞價值,還對研究遼史解答歷史某些疑問具有很重要的文物考古價值。

告別耶律琮,我們下得山來,看到一片棗樹,去年的棗子還沒有全部脫落,紅紅的掛在枝頭,我們饒有興致地採摘幾顆,含在嘴裏,滿口生津。朋友突發奇想,跑到郭姓人家,拿來搞頭和鐵鍬,挖了起來,說是育回去栽種在養老院裏。於是,大家開始搶拍這勞動的場面,幸福並快樂的心情盪漾在這座小山村裏。

不知道你體會過在大山裏放風箏嗎?在山溝裏放風箏可是別有一番風趣的。山裏的風硬,像強悍的男人,把個柔情似水的風箏舉得高高的。放飛風箏就是放飛心情,當我們把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放出去的時候,蝴蝶在風的陪伴下,似九天仙女,在廣袤的天空,翩翩起舞。給這個寂靜的山林帶來了生機和活力。放風箏還得有技巧,一收一放都要恰到好處。不僅鍛鍊人的耐力,還收穫了心情。

將近中午,我們收起放飛的風箏,準備午餐。午餐是我們自帶的,打算在大山裏野餐。郭姓人家的男主人,一再邀請我們到他家裏去用餐。說是山風硬,地也涼,他們家的小火炕很熱乎。爲了給我們倒地方,他們一家匆忙用完了午飯。

我們覺得再謙讓就有點虛僞了,於是,我們走進了這個乾淨而簡潔的小院。從乾淨的院落和房屋的結構可以看出,這戶人家在這個村子應該還是比較富裕的。不過,就是我們認爲還是比較不錯的人家,年收入竟然不到兩萬元,還供兩個唸書的孩子,一個臥病在牀的老父親,當然,這麼多錢還是女主人在蘑菇廠上班,每月有1150元的工資。因爲這幾年乾旱,莊稼幾乎顆粒不收。生活已經很艱難了。

當我們走進屋裏,我們驚呆了。房屋的牆面都是學生的試卷或者舊報紙糊起來的,牆上還有幾張年畫,一張年畫是《五穀豐登》。畫面上頭系白羊肚手巾的老農擁着一筐麥穗,筐上貼着一個大大菱形“豐”字。筐中的麥穗金黃、飽滿、沉甸甸。古有“望梅止渴”之說。還有一幅畫是一個帶兜兜的小胖孩,正動手到金魚缸裏去捉魚。這可能就是父母曾經說的那個“金魚(玉)滿堂”。這讓我們想起了小時候。那個年月,不管年畫預示多麼“五穀豐登”,多麼“金魚(玉)滿堂”,可還是有吃不飽的家庭,有穿不暖的人家。即使千年後的今天,這個被耶律家族看好的風水寶地,並沒有因爲它的風水好,而改變它的貧瘠,靠天吃飯讓這個小山村清苦而寡淡。年畫的下邊掛着三個並排的長方形鏡子,鏡子上頭有對稱的菊花圖案,和我小時候家裏的.那幾面鏡子不差兩樣。我好像從鏡子裏看到了那個扎着羊犄角的葉子。鏡子下邊是一個很長的三節紅木漆櫃,曾經葉子家也有一個這樣的錯節櫃,不懂得錯節規則的是很難打開的。

年畫、鏡子、櫃子,這裏的一切,都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也一下拉近了我們和這戶人家的距離。我們的女記者梅子驚呼地說:怎麼讓我們一下子回到了三十年前去了。是呀,豈止是回到三十年前,還透着一股古樸和親近。

我們把帶來的飲料和食品給那個正上初中的小男孩,孩子說什麼都不要,在他母親的勸說下,即使收下了,也沒有動,而是悄悄地放在了紅木漆櫃子上邊。正是放假期間,在縣城上高中的哥哥和上初中的弟弟都在家,聽女主人說哥倆學習都不錯。當我們誇讚說那樣的話孩子將來肯定都能考上大學時,女主人眼睛裏飄過一絲的憂慮。不用說我們也能猜得到,高昂的學費,這樣的家庭是很難承受的。瘦高的哥哥,看到我們顯得很拘謹,言語很少,衣着也很樸素。哥哥忙裏忙外幫助他母親燒火給我們在大鐵鍋裏做玉米碴粥。方桌上擺放的是我們帶來的食物,而器具都是這家用過多年的了,有的已經很破舊,我們沒有一個人矯情地不敢使用,而是,吃着香甜,用着舒服。淳樸善良的山裏人,用他們的真和誠招待我們這些山外來人。我們似乎在這裏找到了家的感覺,溫馨而感動。

臨走,我們給他們留下點錢,他們說什麼都不要,我們就說是給老人買營養品的。當我們離開時,我們回望這個農家小院,我們的淚眼模糊了。那低低矮矮的院牆,都是用石頭壘起來的,我相信院牆肯定不是用來設防的,因爲在這裏不需要設防,不需要防盜門,這裏人和人之間是那樣的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