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不老,歲月靜好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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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不老,歲月靜好散文

無意間,看到的一句話——世上最美好的事莫過於——我長大,你未老;我有能力報答,你仍然健康。剎那,觸動,自此便在心間駐足。

彼時,耳邊恰好播放着《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淡淡的旋律,寂寞的聽着,不知爲何,心裏莫名的涌起難以言說的酸澀,眼眶也微微發熱。

對於生活,其實我應該滿足的,作爲家裏最小的孩子,受着父母的寵愛和哥哥的愛護,生活雖算不上富裕,但已是足夠。但是,隨着年齡的增長,明白了生活的苦難,瞭解了很多,珍惜的很多,卻也害怕更多,也想抓住更多。

最近,一個認識的姐姐,她的母親在過去的一年裏,接受了六次化療和一次手術,她在奔波忙碌中,經歷着生活的考驗。幸運的是,她和她的母親最後挺了過來。這位姐姐是一位很詩意的女子,她曾經很任性的追尋着自己所向往的生活,如今,多年以後回顧,她寫道:“小時候,她照顧我,無微不至。如今,換我照顧她,溫和順從。歲月更迭,如此驚人的相似。”“原來,當初的我是那麼的粗心大意,一直都忽略了最應該掛在心間的人。念及此,如今依然是後悔不已。”字裏行間,她一直在懊悔着,過去的歲月裏對母親的忽視。

其實,時至至今的我和曾經的她多麼相似。一直以來外人的眼中,我都是聽話的乖孩子。甚至我也是這樣認爲,我可以自豪的說我是媽媽的小棉襖。小時候,媽媽和爸爸拌嘴的時候,我也是站在媽媽的一邊。這時,爸爸總是哭笑不得說:“你就一直偏向着媽媽吧。”那時,媽媽總是笑的很開心。

如今,我依然可以清晰地記得,那時媽媽靚麗的面龐和低頭後拂過我臉頰的濃密的黑髮。

可是不知是何時,我開始變得肆意。我很清楚的知道,那並不是所謂的青春叛逆期,因爲我只在她的面前任性的放肆,甚至毫無顧忌地傷害着。其實,如今想來,我所依仗的也只不過是,因爲她是我的母親。我清楚地知道,無論何時她都不會放棄我。那時她應該最是傷痛的吧,被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傷害着。雖然事後,我會後悔,會難過,但是下一次卻還是故我。有時候我甚至會想,如果沒有我,她的生活應該會更好吧,不用受着生活的羈絆。

當時,媽媽的家境可以說得上是富足,她更是被幾個哥哥和姐姐嬌慣着長大,後來,媽媽嫁給了爸爸後,隨着爸爸來到了那裏,白天是山林和荒草,晚上只有煤油燈的山區。我們所住的地方距離最近的診所和雜貨鋪至少有十幾裏的路。那時爸爸要經常去大山外面去爲別人打工,於是偌大的深山裏只有媽媽和我,以及隔着一條河對岸的幾戶零零散散的人家。

帶着幼小的我,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地方,媽媽的內心一定也是害怕的吧,畢竟從小就生活在富庶安寧的平原,而且還要擔心女兒的安全與健康。但是在我印象裏,媽媽卻從來沒有過惶恐或無助的神色,腦海裏依然深刻的也是那溫馨的氛圍:媽媽坐在牀邊摺疊着曬滿陽光的衣服,身上是忙碌一天後沾染的青草香,和着陽光的味道,和媽媽打鬧,然後不停地纏着她念書或着講故事,伴着媽媽溫柔的嗓音入眠。

小時候的我是一個特別調皮的孩子。那時的我,總是喜歡往河邊跑,在河裏凸起的石塊上跳來跳去,儘管如今的我再次看到那石塊的坡度和間距,也會爲那時的我感到心悸。那時,爸媽會多次告誡不讓去河邊玩,但是小時候的自己總是那麼的隨心所欲,對他們的話也是當做了耳旁風。看吧,從小就是那麼的不讓人省心啊。

山裏的溫度是變化多端的,於是感冒發燒也成了家常便飯。一直很清晰的記得,黑暗中,媽媽溫暖粗糙的手撫上我的額頭,然後摸索着起身將燈點亮,油燈昏黃的光影裏,媽媽輕柔卻又擔憂地將我喚醒:“丫頭,醒醒,你發燒了,媽媽帶你去看病。”那時的我昏昏沉沉,眯着眼睛任由媽媽將衣服穿好。隨後再次記起的便是綿延起伏,荒無人煙的山路,此時天才矇矇亮,而路程已走了一半還要多。

趴在媽媽的背上,更清晰的感受到了媽媽沉重的喘息和汗溼的頰背。露水掛在媽媽耳際和頭頂的髮絲上,好像月光下銀色玉盤裏的珍珠。伸出手,想將露珠從媽媽頭頂上拿起,耳邊響起了媽媽的聲音:“丫頭,醒了嗎?”疲憊中帶着濃重的驚喜。

“嗯。”然後掙扎着下地,媽媽拗不過,於是哄着將我抱在身前。在霧氣瀰漫中,深一腳淺一腳的繼續向着診所走去。到地方的時候,診所還沒有開門,於是媽媽又只能去叫門,然後抱着我靜靜地等着。

幸好,那時的醫生是善良的,她親切的向媽媽問了我的情況,並在空閒之際還和媽媽說着其他的話題,以至於媽媽的精神不再那麼緊繃。打了針之後,和媽媽一起餵了我一些藥,還拿了其他的備用藥。

如今回想,我依然在內心充滿感激,感謝那時的她對媽媽的善意,讓媽媽在陌生的地方除了擔憂小女兒還能感受些許溫暖。我始終不能想象一個瘦弱的女子,孤身一人,在黑暗夜色中,抱着生病的四五歲的孩子,忍受着不安和恐懼,走了十多裏高低不平的山路,是要何等的毅力和勇氣。但是,媽媽卻真實的做到了。媽媽身上熾熱的體溫和汗溼的衣襟,我至今依舊記得。

回來的路上,我執拗的要和媽媽一起走。於是,空寂的山林裏,媽媽一手拎着藥,一手扯着我,微笑地聽着我嘰嘰喳喳,偶爾溫和的迴應幾句。最後,依然是媽媽抱着我回到家裏。

我開始漸漸長大,在我的生活裏漸行漸遠,卻希望媽媽還能在原地,有着當年的模樣,可是現實中,媽媽卻被時光拉扯着與我相距愈遠。

媽媽一次打電話說,感覺自己都老了。我說,怎麼了?畢竟在我的印象裏,媽媽一直都會笑着說自己不老。“也沒啥事,就是最近突然感覺腿有點疼,忽然會用不上力。”那一刻,我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感覺整個人恍若失重,眼眶微熱。我竭力使自己與平常無異。然後,細細詢問。掛了電話後,腦子裏亂亂的`。原來媽媽真的老了。是啊,我都那麼大了,眨眼間將近二十多年的光陰已經過去了,媽媽也應該老了。只是,那麼多年裏,我一直忽略了光陰的殘酷。

大概是什麼時候呢?是第一次媽媽拿着鏡子,讓我們圍着幫她拔白頭髮,然後擦拭生薑,到後來再也沒有提過,而是開始染黑色發劑?是和媽媽手掌相握時,粗糙僵硬的觸感,對視時,媽媽不再明亮的眼睛?還是和媽媽一起走路時,從伸直手才能扯着手指到並肩而行?還是媽媽站直身後,不一會兒又會微彎的腰?還是心靈手巧的她,不知何時開始會讓我幫忙穿針引線?

念及許多,我驚覺,我真的沒有權利再去任性。細細深究,人的一生中,和父母相處的時間整合起來甚至不到二十年,期間包括小時候懵懂無知的階段。順風順水的生活中,我從來沒有經過很大的磨難,於是在很多問題面前我是懦弱的,是逃避的。“你將我養大,我陪你變老。”這句話毫無疑問是溫暖的,可是,時光不會等你,等你有時間陪着她變老。

“子欲養而親不待”,我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但是每次想到,我都會下意識的逃避,不敢深入。我不敢想象那句話背後的局面是怎樣的,很怕。最讓媽媽擔心的是我,最讓媽媽受累的還是我,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但是,真的不希望還會有以後。當初倔強的選擇了遠方,背離着媽媽的意願,無奈後,媽媽曾對我說,既然你選擇了,就要堅持。只是,每當我抱怨生活好累的時候,媽媽卻還是會擔憂的問,那還可以改變一下嗎?我總是笑着回答,不可以,所以湊合着吧。其實,我知道的,既然選擇了,就意味着只能堅持走下去,只是,總是希望能從媽媽那裏聽到安慰,有人關心着,真好。她的存在是我的歸屬,我依舊還是這麼的自私,我不敢想象當我的依靠不在後,我該怎麼安排自己。

而今,面臨又一個選擇,我掙扎在無法抉擇的路口——是選擇回到父母的身邊還是繼續選擇遠方。

晚飯後,媽媽打電話說着我所不熟悉的人和事,我和媽媽談論着我的擔憂和徘徊,她最後說,你要加油啊,我會好好的等你。瞬間,樓道里,我泣不成聲。總是這樣啊,爲我考慮着一切。可是,我卻還是掙扎在選擇之間。我知道什麼是最好的選擇,可是,我卻不願去走向那條合適的路。

後來,哥哥說:你應該聽她的的。一個岔路,兩個路口。我終於還是做了艱難的選擇——選擇做一個真正可以讓她驕傲的孩子,想要讓她知道:你所牽掛的人真的已經開始認真的長大和生活。只是,請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等我。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我渴望流浪,但是我卻不希望去向她看不到的遠方,並不想去如歌中那般最後是爲了去尋找屬於自己的那片海,我只是想在未來的日子裏,能夠靜靜地挽着父母,一起閒適地在花架下走着,時而交談,時而歡笑。

惟願:時光不老,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