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開經典散文

春天總是越來越短,越來越不正常,今年的春天也是反常的。春節前,小城周圍的山上開始泛起點點的黃,而春節回去的時候老家的油菜苗還沒有長高,是很肥實的綠。

三月初,妹帶着小小妹回了老家,然後發了許多照片,都是以黃燦燦的油菜花爲背景的,看着那黃燦燦的油菜花,心突然就被什麼蟄了一下,有種淺淺的痛,原來老家的油菜花正開着,而且開得正豔。突然就想念起老家的油菜花,想念那一片片黃豔豔的油菜花,想念那漫山遍野的油菜花……

每年春天看到小城山上點點的黃,總會去山上看看,卻總是有些失望。不知是因爲離農村遠了,還是因爲小城是山區之故,小城的油菜花總是開得弱弱的,而且不成片,枯瘦的油菜杆上長着不是很綠的葉子,還有那開得並不精神的弱黃的油菜花,明顯的營養不良,也許是這裏的土質不好,也許是這裏的人不如老家的人勤勞吧,因爲他們總是把油菜籽一把一把地隨意撒下去,然後便任其自由生長了。

老家種油菜總是先育苗、移種、補窩,澆水、澆糞、施肥,精心照料,所以老家的油菜花總是開得很妖嬈、很飽滿,葉子總是墨綠墨綠的,枝杆總是長得很壯很高,而且滿山遍野,一片一片的,整個一個春天應該的色彩。人在其中行走,完全被淹沒了,頭上身上總會有着片片的花瓣,還伴着甜甜的花香。

油菜花開的時候,養蜂的人便來了,他們在生產隊的院子的角落支起帳篷住下,院子裏擺滿了蜂箱,成千上萬的小蜜蜂便爭涌出來向四面巴八方飛去。我最喜歡就是拿個瓶子在花間捉蜜蜂,把它們裝入瓶中,看它們在瓶裏跳舞,聽它們在瓶中唱歌,玩夠後,就放它們在花間自由飛翔。

下午放學回家,我們總要去割豬草的。幾個小夥伴揹着背兜在油菜花開的田地裏割草,那豬草很嫩很綠,握在手裏軟軟的,很快便割滿了一背兜青青的草,鑽出油菜地,身上頭上都是片片的黃色,還有黃色的花粉,而此時蜜蜂依然在花間忙碌着。

說起油菜花,說起蜜蜂,卻總會記起那個油菜花開的陽光燦爛的午後,那個讓我畢生難忘心有餘悸的午後。

那時還在上小學,那個午後我與妹去上學,經過那條每天上學總要經過的小路。說實話,每次經過那裏,看到一羣羣的蜜蜂在陽光下飛舞,聽到蜜蜂嗡嗡的叫聲,我總會特別緊張,不敢使勁呼吸,總要用外套套住頭上輕輕地走過,生怕驚擾了它們。那個午後,不知什麼原因惹惱了蜜蜂,我與妹就突然被一羣蜜蜂攻擊了,那一刻,我們使勁地用衣服捂住頭,尖叫着,哭喊着,聽到妹越來越細弱的叫聲,我邊哭邊叫邊給妹撲打身上的蜜蜂。養蜂人趕來,抱起了已經昏迷的小妹,救走了我們,後來我們的臉變得腫腫的,而小妹在家休息了幾天,養蜂人送來了幾瓶蜂蜜,但並沒有改變我對蜜蜂永遠的怕。許多年後我才知道了蜜蜂蟄人是以付出生命爲代價的,而蜜蜂只有在感覺受到威脅的時候纔會蟄人的.,而且會羣起而攻。

花開花謝,油菜花也是有花期的,而記憶中老家的油菜花的花期總是很長很長。花慢慢謝了,掉在地上、路邊、草上,風吹來,起舞,還有陣陣淡淡的香甜。枝頭的黃慢慢變少變淡了,最後被綠完全代替了,枝頭結滿了實實的菜籽角。然後,慢慢變黃,葉子也開始變黃,慢慢地掉落了,只留下飽滿的菜籽,於是農忙也就開始了。人們都在田間忙着割菜籽、扯菜杆,於是總會見到一背一背一捆一捆的割下的菜籽在田間移動着。

那時候父親長年不在家,家裏的農活完全靠母親,於是母親每天總會在我們放學前給我們兄妹三個分別裝上滿滿的一背兜菜籽讓我們揹回家,背多了就厭倦了,想法設法逃避耍懶,爲此捱了母親不少罵,心裏很是憋屈,急了就頂嘴。許多年後,才終於明白了母親的辛勞與艱辛,才理會了母親那一背背滿滿菜籽間的辛酸與無奈,還有母親的堅強。近年村子裏的人越來越少了,母親也老了,而菜油花依然年復一復一年地開着,菜油籽依然年復一年地收着,母親依然在田間不停地忙碌着。

時光流逝,離開了村子,離開了老家,離開了母親,離開了滿滿背兜的油菜籽,離開了那一片片絢爛的油菜花的田野,以爲擺脫是種幸運或許幸福,然而又開始年復一年地想念,想念那一片油菜花,想念那滿滿背兜的油菜籽。

春天一個接一個地來,油菜花一年接一年地開,可是異鄉的油菜花永遠不及老家的油菜花讓人欣喜、讓人心動,於是年年總會想念老家的油菜花。這兩年教會了三哥用微信,油菜花開的時候他總會在羣裏發花開的照片,邀請我們回去。每年我都會帶着小妹回去看老家的油菜花,看那金黃色的田野,雖然比不上我們小時候的油菜花海,但心情依然是無比愉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