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螃蟹散文

人說:童年是一首美麗的歌,童年是一幅多彩的畫。提起童年的生活,那可是豐富多彩。我的童年在一個地圖上找不到的小山村裏度過的,那裏有很多令人回味的故事

抓螃蟹散文

記得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初,我們的山村仍處在缺吃少穿的困境中。大人們每天都到隊裏去幹活掙工分以期盼將來能分到更多的糧食。當然,那些餵豬、放牛之類的雜活就是我們小學生放學回家後的主要任務。那時,我們村裏六七歲的孩童大多都得放牛,放不了的,大人可叮囑鄰居較大的孩子幫着放。因爲我們年齡尚小,除了放牛,大人不會再給我們附加其它的任務,比如,放牛捎帶給牛割夜草、割柴火之類。因爲佔了年齡的優勢,我們就有了專門放牛的資格,大人們不會管我們其它時間幹什麼。於是,就有了不厭其煩抓螃蟹的故事。

那時,在放學的路上,我們三五個放牛娃就悄悄地在一起商量:你拿一個鐵碼瓢,我帶一盒火柴,她帶一個臉盆,但誰也不準讓大人們知道。因爲火柴很貴,一旦被大人發現那可是要捱揍的.。等把牛趕上山坡後,就到小河裏去逮螃蟹,然後再在山坡上撿些枯枝敗葉,用石頭塁起一個小“竈”,炒螃蟹吃。

記得在一個太陽偏西的秋日傍晚,大人們吃過飯後都到玉米地裏扮玉米去了,比我大兩歲的鄰居四哥就在村頭吆喝着:“誰放牛趕快走了啊!不走我可就走了,趕不了牛我可不管了。”仗着他年齡大,我們都得聽他的,走得遲了,如果牛不聽話,想讓他幫忙也不能了,便急匆匆吃了點飯,就帶上火柴把牛從圈裏趕了出來。順着山溝小溪走四五里左右,那裏水草肥美,是理想的放牧場所。那裏也是山溝拐彎的地方,在拐彎處有一個約五米高,七米寬的大石頭,這個地方就叫大石頭溝。奇怪的是這個大石頭頂部寬而平整,底部窄,活像一個倒放的梯形。每當下雨,我們都到石坎下避雨。石頂則是我們玩花樣的地方,可以在上面扭秧歌,唱歌什麼的。最美的是大石頭的側面有很多勻稱的“腳窩”,我們踩着腳窩不費吹灰之力便可攀到大石頭上。太陽開始上山時,我們便把牛趕到了草最好的地方。然後就帶上臉盆到小河裏去捉螃蟹。山溝裏水很清冽,有的地方還長着莎草,小河裏每一塊石頭下幾乎都有螃蟹。脫掉鞋子下水翻石頭,用力過猛,水被攪渾了,螃蟹會趁機逃竄。情急之下就盯着水面學着大人說:“水,水,你清清,蛤蟆蝌蚪打愣愣”,大人們常哄我們說抓螃蟹時,如果水被弄渾了,一說這句話,水馬上就變清了,就能看見螃蟹了。不知這一招靈不靈,反正我們一遇到這種情況就扯着腔說這句話。小溪旁,我們像唱歌一樣,不斷說着這個順口溜。這種聲音與溪水的聲音交融,彷彿整個山溝都在唱歌。

溪水中的螃蟹特別多,每到天快黑時,螃蟹就會成羣結隊從水中出來,穿過小路向山坡爬去,不知它能爬多高,也不知它爬到山坡幹什麼,但每到牛下坡回家時,小河邊的小路上就有很多螃蟹橫穿而過,自然就有很多不幸在牛蹄下粉身碎骨。我們趕着牛聽到牛蹄下咔嚓咔嚓的聲音,心裏很疼痛也很震撼。但它們似乎什麼都不怕,只顧往前面的目標進發,有不少同伴在牛羣中犧牲了,但剛爬上岸的其它螃蟹仍然不顧一切地在牛蹄輪換的步履縫隙中穿越小路上山。這是一個龐大的隊伍,我常常會惋惜,在心裏說道:“你們不會晚一會兒再行動,偏偏在牛下坡時分出水上山,真是一個躲不過的孽緣!”

螃蟹很多,我們不一會兒就抓了半盆,然後返回大石頭上,先把兩隻大大鰲足拔掉,再拔掉其它八隻足,足跟帶着一團細白的肉,有嘴饞的禁不住誘惑,不等炒熟就先吃幾口。當然,我也不例外,記得生的螃蟹甲有鹹鹹的感覺,吃起來很好,更喜歡牙齒咀嚼螃蟹那種咯嘣咯嘣的響聲,有時候,我們還比賽看誰嚼的響,誰嚼的聲音脆,大家就臉對臉地大嚼特嚼。並不時爭吵着笑着。等到乾柴拾好了,就在大石頭頂部支起鐵瓢炒螃蟹,說是炒卻連一點油都沒有,“鍋”開始熱時,螃蟹甲在“鍋”裏亂動呢,雖然它已離開了身體。這個時候我就害怕,害怕它到人肚子裏報復我們。等到螃蟹甲被炕成焦黃焦黃時,我們就拿着吃起來。吃飽了,再在小溪旁的泉眼裏拘幾捧泉水喝下去。唉呀!那個爽呀,不比武松三碗不過崗喝酒吃肉差多少。

隨着社會的發展,吃螃蟹也成了一種時尚,很多人都喜歡品嚐原生態的食品,認爲吃螃蟹能吃出健康。但每每看到那又大又粗鰲足,那焦黃焦黃的螃蟹,我都不會去過多品嚐,生怕破壞了童年時期吃螃蟹的清純印象。每每此時,我都會想起大石頭溝裏那像歌一樣的童謠和一羣夥伴煙熏火燎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