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棗情散文

離開家鄉久了,常會想到老家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儘管孩童時代的許多事情早已忘卻,但自己從小住過的老屋,老屋門前的那眼小泉,還有老屋周圍那片沙棗林卻至今記憶猶新。

沙棗情散文

記憶中,門前那片沙棗樹是父親在我十多歲時栽上的,那時候,我們家獨居在一片四面環沙的荒沙樑上,門前有一眼天然的小泉,總感那時風沙特別大,尤其是春秋兩季,我小時候赤腳踩着房後的沙丘就上了屋頂。爲了防沙、固沙,父親千辛萬苦從村西頭幾裏地的紅衛學校揹回了人家秋季栽剩下的沙棗樹枝,裁成小段種在了我們房屋的周圍。我們從門前的小泉裏挑水澆樹,引水澆田。精心培育着嫩弱的小苗,沙棗樹有極強的'生命力,防風,耐旱,固沙,不分肥田瘦地,除了沙棗樹,我們還載了不少的楊樹,柳樹。

在父親的辛勤勞作下,幾年下來,不僅沙丘沒有了,我們門前還長出了一片茂密的小樹林,當我在紅衛學校上初中的時候,那片沙棗樹已長得碗口粗了。每年的四五月間,沙棗樹開始發芽,隨着銀灰色的樹葉的漸漸放大,那一串串數不清的金黃金黃的沙棗花掛滿了枝頭。頓時,濃郁的花香就會如毛毛雨似的擴散開來,瀰漫到院落的各個角落,清風吹來,依然棗花十里香,昔日風沙無數、天蒼蒼、野茫茫的大西北,今天成了奼紫嫣紅、風和日麗的小江南。

隨着季節的變幻,到了秋天,那片沙棗樹枝頭又綴滿了成串成串的沙棗,那顆顆粉紅色的碩大的沙棗,如珍珠、如瑪瑙。又成了吸引孩子們的誘惑。成羣的孩子如猴子般的趴在樹上,吆喝着,嬉笑着,採摘着沙棗,有時大人們也不甘寂寞,也來採摘。大人們說沙棗果是中藥材,吃了可以舒筋活血,還可以治拉肚子。而每到這時,父親也面帶笑容,從家裏拿出長杆,高凳子,幫助孩子們敲打,他告訴孩子們,‘摘吧,決不能折斷樹枝’。沙棗樹猶如父親的命根子,從不讓人隨便折枝。直到每個孩子的兜裏裝滿沙棗,心滿意足的一散而去。孩子們走了,我再把他們灑下的沙棗撿起來洗淨曬乾,那時大集體,人民還沒有脫離溫飽,我就上學把沙棗揣在書包裏當乾糧,下課了,我才吃,也分給同學們吃……

冬天,沙棗樹不畏嚴寒,昂首挺胸守護者風沙的入侵,它全身帶刺使各種動物望而生畏,使我們的家園有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也保護着其他樹木茁壯成長。老家的的沙棗樹,伴隨着我成長,每天清晨來到樹下讀書,中午在樹下乘涼,傍晚又在樹下享受着輕鬆和愜意,當我從達旗念高中回來的時候,那時是一九八二年的七月,這時的沙棗樹已落葉成蔭枝滿枝,長成了參天大樹。我看見站在沙棗樹下略有駝背的父親的那雙飽經風霜的臉,和沙棗樹那粗壯的軀幹在夕陽的映照下意外顯眼,腳底下是那不知年月的小泉在靜靜的流淌,頓使我想起陶淵明人間仙境般的田園生活。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裏雖然只有沙棗,可又和採菊有什麼兩樣呢。

我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行熱淚,故鄉是美麗的,那裏有父親和我親手養育大的沙棗林,故鄉是貧窮的,可祖祖輩輩生活在黃土高坡的人們還在頑強的耕作着,創造者生命的奇蹟。故鄉又是偉大的,就是有了這一方水土,才孕育出了一代代功成名就的創業者。八十年代後期,正值改革開放,我也隨進城的大軍離開了那片貧瘠的土地,臨走,父親爲我打點着行李,並在行李中踹了一小袋兒熟透的沙棗。父親一輩子哪兒也沒去,只在默默的守護着那片沙棗林。

一切在變,一切都在消失,一切又在興起。三十多年後,老屋消失了,沙棗林也不知去向,泉水已乾枯,我們那片土地已被開發,好像是正在籌建旅遊景地,高樓酒店正在建起,滄海桑田,斗轉星移,可無論我走到哪裏,不變的是永遠留在我記憶裏的那片沙棗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