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寫婆婆的散文

一】

描寫婆婆的散文

雙休日的早上,婆婆從鄉下來了,左肩上挎着一隻沉重的牛仔包,右手裏拎着一隻白色方便袋。包裏有時令的蔬菜,新鮮的雞蛋,還有我們愛吃的鄉下面粉,方便袋裏有她孫子愛吃的小零食。

老公揉着惺忪的睡眼前去開門,驚訝地說:“媽,怎麼來得這麼早?”婆婆歉意地笑了笑:“歲數大了,睡不着。”

廚房裏,菜架上攤着一排嫩綠的韮菜,青青的豆莢、帶刺的小黃瓜,顯然,還沾着露水。婆婆說:“人老了,沒力氣了,再多,就拎不動了。”眼光落到了婆婆的發上,那裏有刺眼的銀髮。

婆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我準備給她做早餐,她趕緊站起來說,吃過了。我要給她倒水,她說不渴。我歉意得不知能爲她做些什麼。

看着廚房那一排水靈靈的時令蔬菜,我在想,婆婆的家,離集上那麼遠,她是怎麼去集上的?腿走?騎車?途中轉車時,婆婆挎着這隻沉重的牛仔包,上車,下車,走過長長的街道,在川流的人羣裏,左衝右突,有汗珠子滾下嗎?我不知道,因爲那時,我們還在睡夢中。

想起了自己的媽。每次從鄉下回來時,總要用裝餅乾的小紙箱裝上一箱雞蛋,叫我帶給弟媳。我問媽,你們怎麼不留着吃?媽說,我們不愛吃雞蛋。起初,沒想那麼多,日子久了,終於明白,那裏裝着一顆婆婆的`心。

歇了一會兒,婆婆就走進廚房開始摘菜了。她說,蔬菜放不住,必須儘早摘出來。中午的時候,她給我們包了美味的韮菜餃,炒了一盤蝦仁青豆,甜麪醬沾黃瓜。菜,都推到了我們的面前,她吃我們早上的剩飯。老公說:“媽,一家人別吃兩樣飯,那樣多不好。”婆婆說:“我喜歡吃剩飯。”

飯桌上,婆婆吃得很少。她的眼光一直落在她孫子身上。5歲的兒子推開還剩半隻餃子的小碗,拍着結實的小肚子說:“奶奶家的餃子真是美味呀!”

婆婆吃着孫子剩下的那半隻餃子,會心地笑了。

二】

愛吃婆婆炕的餅,在我眼裏,婆婆的炕餅手藝最好了。她炕的餅,餅殼軟綿,面囊有嚼勁,還有綿綿不盡的麥香味。

看過婆婆做餅。一天下午,婆婆在竈臺上揣面,老公坐在旁邊和她有一句沒一句的拉着家常。我也悄悄地擠進廚房。

兩鬢斑白的婆婆低着頭,左手扶着盆,右手捏成拳頭狀在用力地揣面,額頭上微微滲出了汗珠。

半盆的乾粉面,在婆婆的手底下逐漸變成一隻韌性而質感的麪糰了。面揣好,婆婆又在鐵鍋裏倒一些溫水,把面盆漂在溫水上,蓋上鍋蓋。

婆婆說,炕餅的面,是要發酵一陣纔可以做的,現在天氣熱,容易發,一會就好了。

婆婆在水籠頭下洗淨手,放在胸前的圍裙上擦了擦。婆婆的手背上長出了褐色的斑點,一直蔓延到手臂上,那是一種年老的象徵——老人斑。婆婆的雙手,因爲長年在田間勞動,留下了厚趼,留下了裂痕。一雙手,摸上去,像沙紙擦過一樣。

兩小時候後,半盆的面發了滿滿一盆。撥開面團,裏面成了蜂窩狀。婆婆把麪糰又揉了一遍,揉成長條狀,用刀從中間一切兩半,再切成四塊、八塊,面塊大小均勻。再用擀麪杖把面塊擀成稍厚圓邊的一片,攤上餅陷,左手輕握,用右手的拇指與食指轉着圈捏好。然後翻過來放在面板上輕壓,把餅陷壓勻,一隻餅就做好了。婆婆站在煤氣前,看着,翻着。火光中,婆婆額頭的橫紋裏有汗珠在聚積,許是汗水的鹽漬刺痛了眼皮,婆婆撩起圍裙角在額上擦了一把。

這樣的鏡頭,把我帶回多年前。小時候,家裏人口多,爸媽忙着田裏的活。奶奶一個人忙着揉麪、發麪、包餅、炕餅。竈堂前的火光中,掛滿網狀紋的前額上,有奶奶成串的汗珠滾落,落進柴草裏,奶奶撩起衣襟,不斷地擦着。草鍋裏,餅香四溢時,竈臺前的奶奶,擡起衣袖,依舊不斷地擦着。那樣的場景,那樣熟悉的味道,以爲,永遠定格在那個時代了,婆婆,讓我找回了失落已久的記憶。

咬着婆婆做的餅,嗅着那熟悉的餅香味,它讓我想起了很多很多……

有人說,愛吃土菜土餅,是一種味覺的返祖。我想,這裏應該還有一道讓人終生難以割捨的調料,那就是情結——一種人性迴歸的情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