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所房子經典散文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是詩人海子30年前的著名詩作。雖然天才海子在寫下這首詩的兩個月後選擇了離世,但對於我們凡夫俗子來說,無論是環境困頓還是精神困惑,生活都要繼續,“我有一所房子”,就是生活中的一種必要需求。

我有一所房子經典散文

40年前,我在到白湖農場辦公室電話班做電工,辦公室給我和另外一個年輕人安排了一間住房,在機關食堂後面的消防塘南沿。這一排平房是就着消防塘地形而建,比常規的平房面積要小許多,而且食堂後面的豆腐磨坊和豬圈雞棚,污水都直接排入消防塘,所以我們房間的後窗一開,臭氣就一鬨而進,蚊蟲更是揮之不去。不過我們很滿足,在門窗上掛上紗簾,門前種上花草,一幫年輕人成天談笑風生。到了夏天,那美人蕉躥到了一人多高,開出五顏六色的鮮豔花朵,給我們的單身生活平添了許多的歡樂。

室友很快成家,單位給他分了新房,我便一人獨享一間房子。有了自己的私密空間,頓時就有熬出了頭的感覺。1979年8月我調到白湖法庭,房子也隨之調換,雖然還是一間,但大了許多,而且在辦公大樓後面,不用再聞消防塘裏的臭味。1985年5月我結婚,隨後調任白湖勞改工作管理局辦公室祕書,因爲夫妻都在機關,所以分到了兩間平房,還有披廈廚房,除了沒有衛生間,就相當於現在的一套房。我家在這排平房的最東頭,地勢高出路面很多,門前平臺跟機關食堂隔路相望,山牆和房後自然形成一個獨立的院子。我們在門前樹間栽上幾竿青竹,院裏養上數只小雞,小家的日子就過得有滋有味。

28年前,我考到省勞改工作局,在辦公室調研科做祕書。考前局裏就跟我們約法,5年內不解決夫妻分居,5年內不解決福利分房。雖然是霸王條款,但省局當時確有難處,從公安廳分出來時,只有一個狹小的地盤,住宅用房更是少得可憐。但我們能從邊遠農場到繁華省城,其他什麼困難也都置之度外了。沒想到的是,一年不到的時間,局裏就從老幹部樓裏給我們擠出了一個5樓的大套房,我和兩個同事三家各住一間臥室,儲物間住一個單身小夥子,客廳廚房衛生間共用。因爲妻子這時已經調到合肥市(我們自行聯繫的非監獄單位),我們工資都很低,租房想都不敢想,只能暫時寄居岳父母家。這時候,能有一個安身之所,縱然是“七十二家房客”,也感到無比的幸運。

又過了一年,我們終於結束“七十二家房客”的窘境,每家分到一間帶廚房披廈的平房,開始燒蜂窩煤,後來燒灌裝煤氣,房租水電都很便宜,日子就在市井煙氣中流淌,兒子也慢慢長大,從幼兒園進入了小學堂。兩三年後分到一室半小套房,在三樓,開始有了獨立的廚房衛生間,再不用跑到老遠的公共廁所蹲坑,也從此告別了痰盂馬桶;燒上了管道煤氣,也再不用跑老遠的液化氣站灌裝煤氣,更不用一塊一塊地堆碼蜂窩煤,就感覺幸福指數瞬間爆棚。

又過了幾年,機關蓋了一棟新住宅樓,我雖然沒能進新樓,但居住條件也相應有所改善,從三樓調整到二樓,多了一間臥室,建築面積從40幾平增加到了60幾平。1998年第一次“房改”時,這套小房子就成了我們自己的私有財產。從1990年3月進合肥,短短的不到10年的時間,經歷了福利分房和住房制度改革,成爲了一個私有房主,擁有了一份工薪以外的固定資產,想來猶如做夢一般。

我所在的這棟樓,是1980年代初組織犯人因陋就簡蓋起來的,套型結構畸形,建築質量很差,沒有框架,不能防震。我這套小房子沒有客廳,沒有書房,沒有儲物間,廁所只有1平多;到處都是牆和門,許多生活功能無法實現。但是,我們大院地理位置好,居於市中心,有環城公園、杏花公園環繞周圍,真正的鬧中取靜。我和老伴就一直住在這個老房子裏,購物大衆巷,看病淮河路,上上街,散散步,倒是非常方便。就算是有利有弊,理解萬歲吧。

16年前,我從省局機關調到省監獄工作研究所,2007年又調到白湖地區,先後在白湖監獄管理分局和潛川監獄兩個單位工作了6年多。期間省廳局在清溪路集資興建了綠緣居住宅小區,是屬於非盈利性質的商品房,房價比市場低不少。2009年,我被通知可以在綠緣居購買一套房。可我是工薪階層,老伴2000年辭職回家相夫教子,三口之家靠我一個人的工資還是很緊張的,沒有資本,又不敢冒險借貸,炒房炒股不敢沾邊,自然也就沒有飛來之財。所以根據自身的經濟狀況,我們選擇了一個小套房,房款剛剛好花去了我們包括公積金在內的所有積蓄,裝修的錢是老伴從岳母那裏暫借的,我們沒敢貸款。這套房子後來給兒子做了結婚用房,現在自然就成了他們的財產。其實也很正常,兒子是監獄民警,兒媳是幼教老師,如果不想當房奴,憑他們的'收入,不知要到猴年馬月,才能在合肥市區買得起一套百十平米的房子。父母癡心爲兒女是華夏傳統,芸芸衆生之我等,自然不能免俗。

5年前,我從白湖調到省女子監獄。女子監獄是本世紀初從宿州監獄分離出來的新監獄,2015年10月從宿州整體搬遷來合肥。省局在合肥北城建設新女子監獄時,同步在監獄旁邊開發了一個住宅區。雖然地處邊遠,諸多不便,許多人不願購買,但房價不高,戶型科學,適宜居住,對我這種有改善居住條件需求的用戶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只是我經濟條件不好,如果認購,必須貸款。猶豫了很長時間,最終還是在認購期限截止前交了預付款。辦理公積金貸款也很順利,但房產登記拖了很長時間,直到上個月末,纔拿到房產證。從現在開始,再有5年,我的購房貸款就能還清,到那時,這套房子就真正屬於我所有了。

2017年4月,我在女子監獄退休,沒有了公積金,但每月領到的退休金,剛好抵得上公積金貸款月還數額。老伴的養老金也能滿足我們老倆口的簡單生活開銷,看病都有醫保,算得上是無憂無慮。現在,我們仍然住在老機關大院的小房子裏,等待大院舊房改造的規劃落地,再根據情況確定自己的住房改善方向,是就地提升,還是遷往北城。等待中,我將北城的房子租了出去,雖然租金不高,但這是我有生以來的第一份資產性收入,於我而言,還是很有意義的。

回望自己工作以來的這40年,有幸與國家改革開放同框,在國家經濟社會高速發展的同時,我們個人與家庭的生活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住房的變遷,就是這個變化的一個縮影。宏觀上看,國家房地產發展可能泡沫很嚴重,但微觀到我們工薪階層,住房卻是真正的剛需性與改善性並存,是我們百姓日常生活須臾不可分離的的重要組成部分,關乎生活質量,關乎幸福指數,關乎家庭夢想。相信隨着改革開放的繼續深入,我們生活的各個方面都會越來越好。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