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別的全文翻譯賞析

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譯文] 一定要看完洛陽城中開透百花,纔要與春風輕鬆地告別。

[出自] 歐陽修 《玉樓春》

樽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註釋:

樽前:餞行的酒席前。

風與月:本指兒女愛戀的事,此指風晨月夜與風月美景。

翻新闋:譜寫新的曲調和歌詞

洛城花:洛陽城裏的花,專指牡丹花

譯文1:

在筵席上打算和友人告別,可是話未出口就悽慘嗚咽。人生來就有情癡,與自然界的風花雪月無關。

離別的歌不需要再翻新曲了,只要一曲就足以令人痛斷肝腸了。一定要欣賞完洛陽城中百花,再與春風輕鬆地告別。

譯文2:

在筵席上打算將回去的時間說一說,可是話未出口原來春風滿面卻剎時悽慘嗚咽。人生在世很自然的一定會有意濃情癡,因此這種離愁別恨決不關係到春風與明月。

離歌暫且不要再翻新的歌闋,只要一曲就能叫人傷心悽切肝腸寸結。一定要看完洛陽城中開透百花,纔要與春風輕鬆地告別。

賞析:

作者西京留守推官任滿,離別洛陽時,和親友話別,內心淒涼。在離筵上擬說歸期,卻又未語先咽。“擬把“、“欲語“兩詞,蘊含了多少不忍說出的惜別之情。然而作爲一個理性的詞人,別離之際雖然不免“春容慘咽“,但並沒有沉溺於一已的離愁別緒而不能自撥,而是由已及人,將離別一事推向整個人世的共同主題。作者清醒地認識到:“離情別恨是人與生懼來的情感,與風花雪月無關。因此,離別的歌不要再翻新曲了,一曲已經令人痛斷肝腸了。詞在抒寫離愁別緒這一主題方面不同凡響,有悲情淒涼,更有豪情縱橫,寄寓了詞人對美好事物的愛戀與對人生無常的感慨。

這首詞開端的“樽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兩句,是對眼前情事的直接敘寫,同時在其遣辭造句的選擇與結構之間,詞中又顯示出了一種獨具的意境。“樽前”,原該是何等歡樂的場合,“春容”又該是何等美麗的人物,而在“樽前”所要述說的卻是指向離別的“歸期”,於是“樽前”的歡樂與“春容”的美麗,乃一變而爲傷心的“慘咽”了。在這種轉變與對比之中,隱然見出歐公對美好事物之愛賞與對人世無常之悲慨二種情緒以及兩相對比之中所形成的一種張力。

下面二句“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是對眼前情事的一種理念上的反省和思考,而如此也就把對於眼前一件情事的感受,推廣到了對於整個人世的認知。所謂“人生自是有情癡”者,古人有云“太上忘情,其下不及情,情之所鍾,正在我”。所以況周頤在其《蕙風詞話》中就曾說過“吾觀風雨,吾覽江山,常覺風雨江山之外,別有動吾心者在”。這正是人生之自有情癡,原不關於風月,所以說“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此二句雖是理念上的思索和反省,但事實上卻是透過了理念才更見出深情之難解。而此種情癡則又正與首二句所寫的“樽前”“欲語”的使人悲慘嗚咽之離情暗相呼應。所以下片開端乃曰“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再由理念中的情癡重新返回到上片的樽前話別的情事。“離歌”自當指樽前所演唱的.離別的歌曲,所謂“翻新闋”者,歐陽修《採桑子》組詞前之《西湖念語》,亦云“因翻舊闋之詞,寫以新聲之調”。蓋如《陽關》舊曲,已不堪聽,離歌新闋,亦“一曲能教腸寸結”也。前句“且莫”二字的勸阻之辭寫得如此叮嚀懇切,正足以反襯後句“腸寸結”的哀痛傷心。

末二句卻突然揚起,寫出了“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的遣玩的豪興。歐陽修這一首《玉樓春》詞,明明蘊含有很深重的離別的哀傷與春歸的惆悵,然而他卻偏偏在結尾寫出瞭如此豪宕的句子。在這二句中,他不僅要把“洛城花”完全“看盡”,表現了一種遣玩的意興,而且他所用的“直須”和 “始共”等口吻也極爲豪宕有力。然而“洛城花”卻畢竟有“盡”,“春風”也畢竟要“別”,因此在豪宕之中又實在隱含了沉重的悲慨。所以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論及歐詞此數句時,乃謂其“於豪放之中有沉着之致,所以尤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