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那幾口大米飯優秀作文

想起一分錢掰八半用,一家六七口人吃了上頓愁下頓瓜菜半年糧的日子。

難忘那幾口大米飯優秀作文

想起男女老少一個色兒的真青實藍穿衣服,老大先穿,老二穿破了,補丁落補丁老三還得接着穿的艱苦年代。

是啊,我切切實實經歷了那段吃糧要糧票、穿衣要布票、吃糖要糖票,肉票擱舊了也難得吃上二兩肉——一斤肉最好能出一斤油的困難生活。

我怎能不永遠地思念那碗如今還覺着香的不能再香的,是母親三更半夜把她的幾個六七歲大的孩子從被窩裏拉起來,每人也就那麼幾口的大米飯?

六十年代末的秋天可謂名符其實,地地道道。入夜的秋風,大把大把地扯掉樹上的片片枯葉,大口大口地吐着冰涼冰涼的寒氣。竄大街,遊小巷,肆無忌憚地拍打着每家每戶的門和窗,千方百計地鑽進尚沒被紙糊住的門隙和窗縫。吹着刺耳的哨聲,瘋狂着讓孩子們恐懼的猙獰。昏黃微弱的煤油燈火左右搖擺,上下跳動,近乎奄奄一息。夜暮和秋風加深着我們這些孩子們的恐懼。我們呆呆地坐在堂屋的門檻上,頂着滿天的星斗,一次又一次地從匆匆來又匆匆過的下田歸來的人羣中尋覓着自己最最渴望出現的母親。

勞累了一天的母親,終天從地裏回來了。無暇顧及一身的疲憊,勸我們先睡,還要幫我們反反覆覆地掖好被角,一再叮嚀:我把大門給鎖上,千萬別出去,外邊有老虎。那時的我怎麼也不會知道哪來的老虎啊!同樣戰戰驚驚的還有需要我來保護的才四五歲的弟弟。

看着母親扯條破圍巾裹好了頭,用布條紮緊了褲角和袖口。“睡吧,睡吧,夜裏生產隊裏打稻子——給稻子脫粒。”活不幹不行,孩子沒人管也不行,一手不能捂兩雀,母親的語氣充滿了無奈

我和弟弟用被子裹緊了頭,捂實了臉,在膽卻和屋外秋風嗖嗖聲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朦朦朧朧之中,我聽到了大門和鐵鎖的響動,母親走路的腳步聲我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咱娘來了!”我晃動着熟睡中的弟弟。藉着淡黃淡黃跳動着的煤油燈光,母親雙手託着的`兩個反扣在一起的大白碗是那樣的醒目。還有母親,滿臉灰塵之下那慈祥和幸福的笑容。

當母親把我們從被窩裏拉起來,給早已瑟瑟發抖的我們,披上棉絮疙疙瘩瘩的小襖後,端到我們面前的是一碗香噴噴、熱騰騰雪白雪白的大米乾飯,還有一碗讓我們想都不敢想的散發着濃郁葷油氣息的豆腐燉白菜!“半夜了,抓緊吃了抓緊睡。”母親說。

後來我才知道,這是生產隊給予勞累了一天,還得再幹一夜社員們的犒勞,一次當時算是很奢侈的獎賞。

那個香啊!這碗雪白的米飯和那碗油水十足的大白菜。坐在牀上,我們是狼吞虎嚥。三口化作兩口,三下五除二,消滅的精光精光。饞的不行的舌頭把硬巴巴緊貼在碗沿上的幾個米粒和碗壁碗底上的油花也打掃的一乾二淨。

當我們還沉浸在那種無比幸福,用舌頭一遍遍地搜刮着嘴脣周圍的餘香漏飯時,我分明看見了母親抓了一把鹹菜,捲起幾個煎餅,口裏還唸叨着:你爹他也沒吃,活還沒幹完,你們快睡,快睡。她瘦弱的背影又急匆匆的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長大後,就是那碗三更半夜一人幾口的大米飯,讓我常常自責:

娘啊!我們當時怎麼就不會問一聲:娘,你咋不吃?

娘啊!深更半夜,那時農村黑燈瞎火,您匆匆地來,惦記着你的孩子,又匆匆地去,唯恐誤了那點工分,可萬一有個磕磕碰碰,誰來管你這些可憐的孩子?

那是一碗讓我永遠也忘不了的幾口大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