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村莊裏的中國》讀書筆記

《一個村莊裏的中國》是我讀過的第一本社會科學著作(姑且這麼定義),書中對農村基層民主、鄉村風尚之類的探討。以下是小編整理的《一個村莊裏的中國》讀書筆記,希望對你有幫助。

《一個村莊裏的中國》讀書筆記

《一個村莊裏的中國》讀書筆記【篇一】

熊培雲《一個村莊裏的中國》是我讀過的第一本社會科學著作(姑且這麼定義),書中對農村基層民主、鄉村風尚之類的探討,說實話,匆匆一讀,很難參悟,只能形成一個粗糙的印象。卻讓我不禁開始回望我的村莊,不由感嘆,這個我自幼生長,又終究離去的地方,真的越來越荒蕪。

陶淵明王維筆下的田園,終歸是文人渴望皈依自然的臆想,它們存在於古籍的盛世中,被人懷想追念,而只有真正沾染過土腥味的人才有資格判斷,世上是否有“藹藹堂前林,中夏貯清蔭”,或者“野老念牧童,相見語依依”的田園。

我記憶中的村莊、田野和山林,也可以充當陶淵明和王維歌詠的對象,自然風景足以讓來自城市的人大爲驚歎。他們的相機裏或許儲存着山野樹林的清新,油菜花紫雲英的絢麗,腳步卻絲毫不會靠近氣味逼人的豬圈牛欄。

我的村莊遠在深山,所以可以逃過城市的圈地與拆遷,但是,卻被城市用另外一種方式掠奪。

除了歲末,在家鄉幾乎很難看到幾個青壯年,甚至孩子。一個農村家庭的普遍生活方式是,青壯年的兒子兒媳遠在城市,年邁的祖父母帶着孩子在家。稍有餘力的人家基本都將孩子送往縣城讀書,從小學開始,由母親或者祖母相伴陪讀。所以,在假期以外的日子,曾經十幾戶人家屋宇相連,聚族而居的村莊只有四五個人,分外寥落。回家的時候我與幾個也在無錫打工的同鄉同車,麪包車在積雪未銷的山道上波折前行,音響裏十分應景地嘶吼着“有錢沒錢,回家過年”,他們一路煙霧繚繞,談論着這一年在外的種種,收入固然客觀,但這其中的辛苦也是旁人難以想象的。沒有人願意背井離鄉,但是又不得不承認留在家裏沒意思,田地的莊稼不足一家人的口糧,種植天麻靈芝又算不準市場價格的變化,傳統的生產方式已經被時代的變化遠遠甩在後面,而與新生活的磨合又必然飽含酸楚。

在家鄉,有的家庭甚至閤家進城打工求學,空留下裝修完備的小洋樓——等着年老力衰的時候,回來養老。生於土地的人終歸還是要回到土地,不是因爲眷念,而是因爲除了土地之外別無依靠。而等到真正年老的時候,土地又能給他們帶來什麼?這不得不牽扯到另一個問題,每次回家,都不免見到這樣的悲劇,曾經心心念念養兒防老,以家裏沒有“賠錢貨”而自豪的老人,如今在對人悲悲切切地哭訴:“娶個媳婦死個兒”。鄰村一位老人,辛勞一生,將所有家產毫無藏私地分給兩個兒子家,自己本想安心養老,結果兩個兒子兒媳都認爲他對另一家偏心,都把他視爲“死老頭子”,老人某次摘了兒子家菜地裏的菜,被兒媳罵得狗血淋頭,上吊自殺。更多的時候,兩輩人之間的矛盾是一把鈍刀子,一點點磨損着孝情親情。而在這個時候,即使再親近,有威望的長輩也很難直接上前訓斥,只能借酒壯膽後旁敲側擊地提醒。其他人除了譴責、同情之外,只能反覆說一句:“各憑良心”,可是,越寄希望於“良心”只能越讓人寒心。

這種老來的荒涼已經是家鄉,或者說是中國廣大農村地區許多未老或已老的人能夠人望見的結局。

我的種種思考,都是由《一個村莊裏的中國》所引發的,但是無論在讀這本書之前還是之後,我還是看到了,家鄉這二十多年的種種可喜的變化。土路變成了村村通的水泥路,泥巴屋變成了一棟棟不輸別墅的小樓,過去只有過節吃肉到現在幾乎餐餐有肉,等等。鐵路剛剛修通,和諧號動車在山間飛馳的時候,有很多人專程跑去觀看,因爲大家都覺得在大山溝裏通火車實在不可思議;鄰村那個幾年前做了換心手術的人走到哪裏都還會吸引人們的目光,因爲大家覺得換心臟不可思議。一過了正月初六,返鄉過年的人們又都離開了荒蕪的田園,但也有人留下。他們大多選擇從事養殖業,黑毛豬、土雞、山羊等等,然後用電子商務的方式販賣農產品,在深山的村落裏,道路兩邊人家的土牆上,可以看到很多巨大的二維碼,這對於很多人來說,同樣是不可思議的。

我希望,這種種不可思議的變化,配合着時代滾滾向前的潮流,讓荒蕪的田園煥發出新的生機。

《一個村莊裏的中國》讀書筆記【篇二】

熊培雲說:“沒有故鄉的人尋找天堂,有故鄉的人回到故鄉。”可是,誰沒有故鄉呢?沒有故鄉的人還是人嗎?沈從文死後,葬在故鄉鳳凰,他的外甥黃永玉將他的這句話刻在墓碑上:一個士兵要不戰死沙場,便是回到故鄉。可以說,活着的人,都像孤魂野鬼一樣四處奔波飄零,而死去的人,才真正回到了天堂一般的故鄉。

靜心閱讀《一個村莊裏的中國》,行走在熊培雲式溫暖柔和、清明理性的語言縫隙,我時不時地想起我內心的村莊,我眼裏的中國。有回憶,有對比,有感動,有沉重。爲熊培雲式提着筆桿子出了鄉村又時時不忘回顧反哺的遊子,也爲我兄弟姐妹一樣無數遠離家鄉四處打工覓食的民工,還爲那些留守故園陪伴日升月落雞鳴犬吠的老弱,更爲滋養了我的童年我的悲喜我的理想的那一片山水——我的眼裏時常涌起淚水,我的心頭時常掛起一輪明月。

今年正月,回家過年。村裏又是一番新變化。村口新修了寬敞的水泥路,安裝了高高的路燈,就連各個小巷也鋪了水泥。母親說,村裏正在忙着搞“三直”。所謂“三直”,就是將所有田地重新整合成一塊塊整齊劃一的方格,中間開闢一條條筆直的機耕車道,以適應機械化耕作,即田埂直、溝渠直、道路直。這不就是我小時候村裏搞過的“園田規劃”嗎?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這也算是世易時移,變法宜矣。那麼,田野之間的一個個河塘呢?我着急地問。母親說,也都推平了,不要了,只留下了後港沒有動。我又問:大家的自留地呢?母親說,自留地也都推平了,會重新分配。陡然間,我的`心情黯淡下來。那些池塘,可是我童年嬉戲的場所啊!車水、游泳,採蓮、摘菱,捕魚、挖藕……怎麼說不要就不要了呢?他們還起着灌溉的大作用呢!母親也說不出話,只是一聲嘆息。之後我和村幹部聊起,他們說,灌溉的事不用擔心,村裏準備投資改造電排站,需要抗旱的話就從村前的大港(萬年河)取水。那萬一大港也幹得沒有水呢?我的詰問,村幹部答不上來,他們只強調是上邊叫這麼幹的,是政府統一部署。爲什麼不是農民擁有土地,而是土地擁有農民?熊培雲的詰問,直達問題的內核。假如農民是土地的所有權人,農民自然會知道怎麼打理自己的地產,用得着並不真懂種田的官員們指手畫腳嗎?關於土地權屬問題,其實最和中國農民的切身利益相連。“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不過是人類最基本的生存要求,而大部分中國人爲什麼還是可望不可即呢?眼下烽煙四起的腐敗賣地、野蠻拆遷,就爲這種國有民無的土地政策作了鮮明的註腳。徵詢村幹部今年還有什麼新規劃,他們說正在申請縣裏立項,全面建造村裏的自來水管網,使村裏人都喝上自來水。我說,現在的村民喝水都是自己使用手動壓水機,不要花錢的,如果換了自來水,費用可不能貴了,否則村民們不會要的。村幹部說,也就收一塊左右一個立方吧。對此,我只存疑。因爲在走訪外地的村莊時,我也見到過不少棄置不用的自來水管網,白白浪費了人力物力財力。試想,在有免費水喝的前提下,哪個村民希望多花錢呢?應該說,我家鄉的村幹部還是想幹點實事的。他們對村裏的衛生、休閒、文化等設施改造與重建,都有一些良好的願景或規劃。但怕就怕他們受了上級部門的瞎指揮,不徵求村民的同意,幹一些鄉鄰們不願意看到的事情。他們是通過村民選舉上來的,但這個選舉更多的是摻了宗法宗族的勢力,而且監督機制遠不完備。目前,靠的還是個人的一點德行吧。但,只有德行,靠得住嗎?

我的村莊比較大,有近兩千人口,農田近兩千畝,山林數千畝。面對如今盛行的賣地、賣山、賣樹歪風,村幹部一行把持得住嗎?我心頭不能不泛起“誰人故鄉不淪陷”的憂思。

關於中國鄉村,各人有各人的觀照角度和願望期許。

很多城市生、城市長的知識分子,研究三農、評判三農,更多的是站在“局外人”的視角,持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態度,指點江山,激揚文字。記得在南京參加一個關於新農村文化建設的論壇時,來自某縣縣委的一個幹部說到村民的政治素質、文化素質很是落後、急需教育時,聽講的一個出自河南農村的學者憤而站起,當堂責問:你們幹部的素質就比他們好嗎?我看還不如他們!其實,在我看來,他們說的也許都沒錯,只是各自的視角不同,觀點就不同。但在情緒上,我還是贊同後者的觀點。在當今中國,重要的不是教育人民,而是教育官員。就拿村委會選舉來說,真正的民主應是自上而下的,哪有上面是專制的鍋蓋,而指望悶民主的熟飯呢?這樣的熟飯不變味變餿纔怪!這樣的民主不被悶死纔怪!就像小瀋陽說的,你忽悠人可以,但不帶這樣忽悠人的!

我根據自己的觀察和體會,覺得在對待三農問題上,國人最應該防範的幾種心態是:

1.觀光客心理。

國人拜改革開放所賜,腰包略微鼓了起來,於是旅遊之風大興。很多遊客有這樣的心理:希望看到更多原生態、原始狀的風景,比如少數民族的傳統習俗、邊遠山民的生活狀態、鄉村田園的自然樣貌。走到一個地方,就希望有古老陰暗的民居,有破敗不堪的古董,有曲裏拐彎的小路,最好還要有衣着破舊的老人、辛苦勞作的農夫作爲點綴。然後拍照、合影,吟詩、寫遊記。讓他們留宿一兩晚,則照片拍得更多,詩文寫得更好。但若要他們從此留下來,做一個永住民,他們則是不幹的。因爲,受不了這裏的清苦和閉塞,寂寞和冷清。那麼將心比心,你需要舒適、富貴、高質量的生活方式,他們就不需要和不向往嗎?你認爲要保留、挽留的鄉村生活、鄉村文化,如果不是他們想保留、挽留的,你有什麼好嘆息好批評的呢?追求幸福,是每一個地球人的權利。在國家大規模的城市化進程中,無數村民也期待着革故鼎新,從此過上城裏人的日子,享受國家正式公民的福利待遇,這有什麼錯呢?不能因爲要照顧你的旅遊你的拍攝你的寫作,就讓他們長期生活在看上去很美很詩意、實際上落後、清貧、辛勞的境遇中;也不能爲了滿足一部分文化人的所謂學術研究工作,而使另一部分人躲開現代化,仍舊生活在古代吧。

2.弔喪者心理。

幾十年來,雖然城鄉剪刀差依然嚴重,但鄉村的巨大變化也是有目共睹的。縱向比,鄉村的進步指數、鄉民的幸福指數顯然有大幅度增長,試問兒輩、孫輩的生活感受,是不是都遠遠地強過父輩、爺輩;橫向比,和中國城裏人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那些城市無產者的生活水準可能真的還不如農村,怪不得一些地方的農業戶口比非農戶口更受捧,一些有錢人也將房產投資的眼光落在鄉村的土地上。當然,這一切變化,源於國家一系列支農惠農政策的逐步兌現,源於廣大青壯年村民從土地上解放出來,進城務工賺得一些血汗錢,還由於城市在快速發展過程中,衍生了一系列居住、飲食、環境、交通等方面的惡劣問題,使得城市居民略有嘖言。我就有親身體會:每次回鄉,都會捎帶一些母親、岳母親自耕種的蔬菜;每次吃着家鄉的飯食,都覺得餘味不絕;看着親鄰們建造的寬大樓房,對比一下自己的套房,簡直有蝸居之感。還有他們的悠閒,緩慢,也是我們上班一族頗爲豔羨的。

但有一部分身居城市的人,眼光和思維總是停留在前幾十年的光陰裏,看到的總是殘破的村莊、貧窮的村民,想到的總是無盡的哀傷、不絕的痛苦。我承認,農村的確還有殘破、貧窮、哀傷、痛苦,但一定不是大面積的,不是主流的面貌,而他們往往喜歡選擇性取材,用放大鏡觀察農村的弊病,用立體音響聆聽農人的呻吟,於是常發弔喪之痛,常寫哀鳴之字。這些人往往喜歡舞文弄墨,遐想行吟,過度繼承“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的屈原情懷。

當然,中國的鄉村遠未達到我們理想的境地,比起英美日韓等國的鄉村主義、鄉村精神來,差距何止千萬裏。但我們不正在追趕嗎?不正在建設嗎?我們需要鼓舞,不需要弔喪;需要批評,不需要悲泣。

3.救世主心理。

中國人吃透了“救世主”的虧。遠的不說,我們父輩眼裏的救世主,就是那將天下打得一片血紅的東方紅老人,他真的救了國人救了世人嗎?公道自在人心,歷史當有定論。

自從2000年湖北某鄉黨委書記李昌平喊出“農村真窮,農民真苦,農業真危險”的心聲後,三農問題就更加引發了朝野關注。的確,欲認識中國,必先認識中國的鄉村;欲發展中國,必先發展中國的鄉村。無他,只因中國是一大農業國也。無數有識之士都投入到認識中國鄉村、發展中國鄉村、拯救中國鄉村的言論或行動中來。他們的心願,或曰動機,不可謂不好,不可謂不高尚。著書、立說,捐款、捐物,建希望小學、做圖書館,宣傳民主、發動選舉……做自己想做的,做自己能做的,作爲農民的後代,我常常爲之感動,爲之眼溼。濟弱扶傾,仁慈隱惻,人心向善,善莫大焉。但若據此高人一等,頤指氣使,以爲佈施,居功自得,儼然一副救世主心理,那麼這樣的拯救不要也罷。

其實,鄉村是有自救血統的。千百年來,中國鄉村有着厚實的倫理根基,長期穩定有序,建設有加。是近現代史上的所謂革命,所謂主義,將它顛覆破壞,盤根推移,而今元氣大傷,人心不古。

說到鄉村的自救,我們很多城市居民當會臉紅氣短。今年春節前後,廣東陸豐烏坎村反腐遊行,理性抗爭,爭選舉自由,保自家權利,可謂震驚中外。誰說農民見識淺陋,貪圖小利?誰說農民卑微如草,素質低下?還有那些在圈地運動中長年上訪,對侵權行爲堅決說不的無數村民,他們的所作所爲,難道還稱不上是英雄壯舉嗎?在這樣一個羊戀上狼,狼欺負羊的時代,究竟誰更需要拯救?

鄉村建設無須悲觀。只要全能政府不再全能,撤出不必要的管理觸鬚,還自由於民,假以時日,我們期許的鄉土中國可復甦矣!

當然,這需要我們全體國人的努力,抗爭。

熊培雲把故鄉比做靈魂的廟宇,有故鄉的人當心存敬畏。我心有慼慼焉。

網上讀到浙江陳國明先生所作的七律一首:

清宵作夢到山鄉,野菊花開特地香。

半畝寒塘魚躍水,三間暖屋竹齊牆。

村頭犬吠新來客,宅畔人喧舊曬場。

一覺醒時天露白,倚牀枯坐憶親孃。

哪裏有親孃,哪裏就是我的故鄉;哪裏有自由,哪裏就是我的祖國!

故鄉啊,祖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