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王陽明傳》有感

看了好幾天的王陽明大傳終於接近尾聲,翻着最後的結束語卻心潮此起彼伏,久久不能平靜,王老先生的心學說:心即理,致良知,良知可分是非善惡。他也用一生去踐行了知行合一,豐功偉績且不論說,心學理論和衆多弟子的傳承卻是對華夏大地的一次洗禮。

讀《王陽明傳》有感

回想自己生命的短短几十年,前十八年單純的緊,只知讀書考學,很少思考這麼嚴肅的生命話題,可謂開智極晚;而後十年初生牛犢,對世界充滿了新鮮感,雖然也在想此生爲何,但更多的時候盲於生計,甚至某個當下會屈從於小我的功利,但總感覺哪裏不對,無法坦蕩;最近五年更多的是痛苦的自我琢磨和思考,因爲始終覺得自己的價值觀裏缺少了一點靈魂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卻又不可知。

年少時母親說待人以誠,我便待人以誠,渴望以真心換真心;但後來現實教育了我,真心未必一定得我所願,甚至懷疑換來的是否是真心,於是頹廢很久。苦思之下,便不再對別人奢求,雖然自己依舊‘以誠’,目的卻變得功利很多,從換心變成了換物、換事,雖然並不認爲這個邏輯正確,但正確的邏輯是什麼,自己卻不知道。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有了個瘋狂的大學生涯還有畢業初幾年的刻苦做事。直到有一天,我發現專注於做事也會無意間傷害無辜的人,而物慾又確非我所求,更是跌入一個痛苦的深淵,出口在哪裏?除了沉默,好像做不了任何事情,我開始厭惡人與人之間的不真誠,厭惡商品社會的交易交換的潛規則,那幾年活的小心翼翼,既不願傷害別人,也不願被社會大染缸所染。直到接觸了性格色彩,理解了一些以前不理解的人與事,也瞭解了自己,稍稍卸下心頭重擔,更因此鼓起繼續前進的勇氣,那一年順風順水。

前途看起來美好無比,一切盡在掌握,事實卻再一次的教育我:你還太嫩!根本不懂得人間的惡俗奸詐。想起大學時聽過一個笑話,男同學問女同學:出去玩嗎?女同學說:不方便,大姨媽來了。男同學就問:姨媽來幹啥,住哪兒呀。當時聽完後哈哈大笑,覺得這個男同學真是傻。若干年後突然間醒悟過來,貌似大學的某一年某一天自己也問過某個女同學類似的問題,居然毫不以爲異。真是人世間的.悲哀啊,原來我也曾是笑話中的主角,人心的叵測往往和這個大姨媽一樣,你把它當笑話聽的時候,哈哈大笑;卻未曾想你就是那個男同學,終於有一天這個男同學發現了真相,卻早已時過境遷,大姨媽也不知來去過了多少回了。但我終究還是醒悟了過來,第二天起得分外的早,迎着朝霞趕一列火車,心頭涌出一句話: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古人誠不欺我!

這是個死局,天下的熙熙和攘攘裏既包括了大部分人也包括了我,趨利避害本乃人之本性,適者生存也是萬物法則,試問又有誰人不自私、不謀私利、不有私慾呢,區別只是五十步與一百步而已。這就是長期以來我不安的根源吧,我也討厭那樣的自己,可又能怎麼辦呢。只有在旅行中,我纔會快樂,從第一次長途騎行開始,我便遇過各種各樣的善人善事,送飲料、送食物、邀請吃飯、做客住宿、饋贈現金等等,在這些物與事之下,我的確感受到了他們濃濃的誠意和善心,雖然素昧平生,卻無私援手,雖然他們自己生活也不富裕,但對我們慷慨大方,這是中國人傳統的樸實和熱情啊。我喜歡這樣‘誠’與‘心’。每每在青年旅社也大都如此,五湖四海皆兄弟,開懷暢飲相見晚……

與這樣的旅途相比,我怎麼會喜歡現實呢?看似久居鬧市,心卻飛避荒野,只有在荒野中,心靈纔會寧靜,纔會找到真正的自我,才能知道方向和目標,才能產生真正的力量,也纔有勇氣回到現實再次面對世俗。

但我很久沒有獨自旅行了,實際上那時我正在熙熙攘攘裏,通透的新鮮勁消失後,我便陷入了糾結:不知道真相時,稀裏糊塗痛苦;知道真相時,明明白白痛苦。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欺我一尺,我還要敬下去嗎?顯然這很難做到,自討尚無唾面自乾的境界,不過還之以牙,又非我所願,我不想做那樣的人!從那時起我也就開始了苦苦掙扎,無他法,加倍的痛苦;很慶幸,當年有幸認識宏偉老師還有曾一起學習性格色彩的老友們,每一次佛山之行都會給我打開一絲窗戶,讓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世界,人與人之間仍有真誠存在。

時至今日,我仍無法精準的描繪那個世界,但已知缺失那一點在哪裏。它一直在我內心未曾離去,只是曾經的少年彷徨不識金鑲玉,卻錯選了糞土當做寶,險些誤了聊聊生命。熙熙攘攘們也大抵如此吧,當我們不知方向時,便很容易隨了大流,從了私心,廢了光陰。

此心光明,夫復何求!這是王陽明先生彌留人間的最後一句話,金銀財寶帶不走,房子車子帶不走,美女紅顏帶不走,唯有心安可好走,對的起天理良心,是謂心安。人生在世,不論多久,致良知,便不虛度光陰,便不擔驚受怕,便不了無意義,唯此耳!

致良知,事事用心,時時安心,做到極致,也就成了傳說中的聖賢啊。在聖賢的世界,我想不應再有熙熙攘攘之煩惱;若人人都可致良知,做聖賢,便是極樂之境,大同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