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離思五首》

元稹,中唐時期最偉大的詩人,也是最令人感傷的情人。下面是元稹《離思五首》,和小編一起來看看吧。

《離思五首》

唐 元稹

其一

自愛殘妝曉鏡中,環釵漫篸綠絲叢。

須臾日射胭脂頰,一朵紅蘇旋欲融。

其二

山泉散漫繞街流,萬樹桃花映小樓。

閒讀道書慵未起,水晶簾下看梳頭。

其三

紅羅著壓逐時新,吉了花紗嫩麴塵。

第一莫嫌材地弱,些些紕縵最宜人。

其四

曾經滄海難爲水⑻,除卻巫山不是雲⑼。

取次花叢懶回顧⑽,半緣修道半緣君⑾。

其五

尋常百種花齊發,偏摘梨花與白人。

今日江頭兩三樹,可憐和葉度殘春。

第一首詩是元稹回憶與妻子剛剛結婚時的樣子,元稹與韋從很恩愛,韋從對着鏡子明媚動人樣子讓元稹很心動;第二首詩先是描寫景色,然後寫道元稹在樓上翻着書,眼睛卻不自覺的望向在梳妝鏡錢梳頭的韋從。第三首詩則是元稹對韋從的暗喻,韋從是一位典雅淡然的女子,十分賢惠,他用紗來形容亡妻,將其他美豔的女子比紅羅,但是在元稹心裏紗纔是最好的。第四首是元稹對亡妻深深的眷戀,在他眼裏除了韋從再也沒有能讓自己動心的女子,借滄海的水和巫山的雲來比作兩人之間的感情。第五首詩則是抒發自己對韋從的懷念之情,元稹觸景傷情,韋從在世的時候,元稹曾摘了潔白的梨花送給妻子,因爲妻子很純潔,就像梨花在枝頭靜靜的綻放,不爭不鬧不愛慕虛榮。現在梨花還在,妻子卻永遠的和自己分別了。

全詩五首,表述了對妻子的愛慕以及對亡妻的思念,雖然後來元稹又娶了一位妻子,但是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我覺得也是無可厚非的,至少當時的元稹是真真實實的寄述了思念之情,後人多說元稹心行不一,那也最多是前人的風流韻事而已。

拓展閱讀:元稹和白居易

(1)

關於元稹和白居易,蘇東坡一句“元輕白俗”,被後人引爲定論。實際上,蘇軾還有一句“論道當嚴,取人當恕”。他自己也學了白的平易和元的多情。

我首先是被這二人的友誼所吸引。古中國的男性們特別容易結成至死不渝的友誼,也特別看重知己。遠的像伯牙子期、管仲鮑叔牙,近的像李白杜甫、元稹白居易、柳宗元劉禹錫。至誠至性的知己之情令人感慰,在上面列舉的幾對當中,大多的友誼都讓人生出飄逸曠古之情,惟獨元白的友誼讓我覺出幾分塵世的混雜與感慨。

白居易比元稹大7歲,在元稹53歲去世之後又活了15年,在古代算是高壽的'了。在他們的交往當中,元稹彷彿是一面鏡子,白居易從其中看到了自己年少的志向,年壯的奮發有爲,以及年老的壯志難酬。對於友人的坎坷際遇,他是瞭然於心。所以爲之墓誌銘:“予嘗悲公始以直躬律人,勤而行之,……逢時與不逢時同,得位於不得位同,富貴與浮雲同。何者?時行而道未行,身遇而心不遇也。”

早年的元稹,和古代的有志之士一樣追求兼濟天下。

“修身不言命,謀道不擇時。達則濟億兆,窮亦濟毫釐。

濟人無大小,誓不空濟私。” 《酬別緻用》

白居易的志向則不侷限於自我實現,而是更爲系統的宏圖大業。他明確提出“文章合爲時而著,歌詩合爲事而作。”文學創作的工具論由此肇始。他33歲這一年,換了3個皇帝,宦官掌權,劉禹錫柳宗元牽連被貶。之前,他已經與元稹同登科第,同授祕書省校書郎;憲宗新即位,有圖治心。於是,他又與元稹閉戶累月,揣摩時事,成《策林》七十五篇,應“才識兼茂明於體用科”,二人又同及第。

元稹頻繁升遷貶黜,在各個任上都態度激進,終於與宦官產生齷齪,被毆打致傷,但憲宗依然袒護宦官。此時,他亦初衷不改,有詩爲證:

此意久已定,誰能求苟榮。所以官甚小,不畏權勢傾。傾心豈不易,巧詐神之刑。萬物有本性,況復人性靈。金埋無土色,玉墜無瓦聲。劍折有寸利,鏡破有片明。我可俘爲囚,我可刃爲兵。我心終不死,金石貫以誠。 《思歸樂》

36歲,元稹復出爲通州司馬;同年,白居易貶爲江州司馬。於此任上,白居易著作頗豐。有著名的闡明其系統詩歌理論的《與元九書》,有流傳不息的《琵琶行》,而他與元稹的“通江唱和”更奠定了二人的知己佳話。如白居易的《東南行一百韻》,元稹的《酬樂天東南行一百韻》。也許,他鄉的寂寞惟有這洋洋灑灑的百行詩章才能排遣吧!

元稹可謂多情人,聽聞友人被貶:

“殘燈無焰影憧憧,此夕聞君謫九江。垂死病中驚坐起,暗風吹雨入寒窗。”

——《聞樂天授江州司馬》

讀來不僅淒涼,簡直可怖。

元稹去世後,白居易的《祭微之文》說:“死生契闊者三十載,歌詩唱和者九百章”。

(2)

白居易是篤定要成爲大家的,他的一篇《長恨歌》,一篇《琵琶行》,足以流芳百世。可也許是他的詩句太流暢,讀來太輕易地被感動了,我總覺得他與杜甫的區別仍然朗朗分明。

同樣是唐代的詩史,杜甫是身經爆動,身陷事中,其下筆也沉重,其情感也悲壯。如安史之亂中,杜甫落入叛軍之手,被押解至陷落的長安,因此寫《春望》: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

而白居易組詩《新樂府》五十首,《秦中吟》十首,結篇構制,均出於有意籌劃,歷史、時事、治亂、邊疆,均大發議論,真情實感太少,泛言重複太多。即使是《賣炭翁》這樣的名篇也與真實苦難的距離判若鴻溝。

如果再看他模仿杜甫《茅屋爲秋風所破歌》,其間差距顯豁。

“安得萬里裘,蓋裹週四垠,穩暖皆如我,天下無寒人。” 《新制布裘》

“爭得布裘長萬丈,與君都蓋洛陽城。” 《新制綾襖成感而有詠》

從詩名即可看出,白居易是出於吃飽穿暖者的同情。而杜甫的“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是一個貧病交加的老人仍懷有濟世之心。

元稹去世之後,白居易終於看透世情的不可爲:

“往日來日皆瞥然,胡爲自苦於其間。樂天樂天,可不大哀。而今而後,汝宜飢而食,渴而飲;晝而興,夜而寢;無浪喜,無妄憂;病則臥,死則休。此中是汝家,此中是汝鄉,汝何舍此而去,自取其遑遑。遑遑兮欲安往哉,樂天樂天歸去來。”《自誨》

這個曾經想要致君堯舜的人在終於選擇獨善其身後,甚至連陶淵明的清高都不剩下,一心想的是衣食自安,“樂天樂天歸去來”。

57歲的白居易以太子賓客分司東都,從此不復出。在剩下的18年中,他閒居度歲,詩酒唱和,自稱“作詩四百三十二首。除喪朋哭子十數篇外,……苦詞無一字,憂嘆無一聲。”(《序洛詩》)自編《白氏文集》六十五卷。

有詩見證他的舒適閒逸:

“茅屋四五間,一馬二僕伕。俸錢萬六千,月給亦有餘。

既無衣食牽,亦少人事拘。遂使少年心,日日常晏如。”

《常樂裏閒居偶題十六韻》

“俸錢四五萬,月可奉晨昏。廩祿二百石,歲可盈倉囷。

喧喧車馬來,賀客滿我門。不以我爲貪,知我家內貧。

置酒延賀客,客容亦歡欣。笑雲今日後,不復憂空樽。

答雲如君言,願君少逡巡。我有平生志,醉後爲君陳。

人生百歲期,七十有幾人。”

《初除戶曹喜而言志》

其實,當白居易不是故意顯露自己的“知足遠辱”之時,他的一些閒適詩確實寫得清新流暢。如《大林寺桃花》:“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3)

元稹其人除了熱衷仕途的一面,還有風流多情的一面。事實上,他留給後人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的無限深情。

我們最熟悉的是這一首: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離思五首》其四

元稹是《西廂記》裏張生的原型,而且他自己就寫有《鶯鶯傳》。不僅如此,他還把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段風流韻事告訴了他的許多朋友,據此,白行簡(白居易的弟弟)寫了小說《李娃傳》,李紳寫了長篇敘事詩《鶯鶯歌》。不知道故事女主角若知道會作何想。反正這事件發生在元稹20歲,初仕蒲州期間,駐軍騷亂,元稹保護了“鶯鶯”一家,並與其相愛。但不久即返長安,準備科試。

事實上,這次考進士,元稹並未被錄取。又過兩年,與白居易同登科第,同授祕書省校書郎。此時他25歲,被名重當世的太子賓客韋夏卿選爲愛婿。

婚後的元稹舊情難忘,寫了很多憶及往昔的戀情詩

半欲天明半未明,醉聞花氣睡聞鶯。

狌兒撼起鐘聲動,二十年來曉寺情。

《春曉》

花籠微月竹籠煙,百尺絲繩拂地懸。

憶得雙文人靜後,潛叫桃葉送鞦韆。

《雜憶詩五首》之二

寒輕夜淺繞回廊,不辨花叢暗辨香。

憶得雙文籠月下,小樓前後捉迷藏。 《雜憶詩五首》之三

30歲元稹出使劍南東川,曾與薛濤唱和,(白居易也多次與此女詩酒唱和)。此年七月,其妻葦叢卒於長安。此時的元妻該還很年輕吧,元稹爲之作《遣悲懷三首》,以此成爲悼亡詩的經典。前惟潘岳,後惟蘇軾可比肩。

《遣悲懷三首》

謝公最小偏憐女,自嫁黔婁百事乖。

顧我無衣搜藎篋,泥他沽酒拔金釵。

野蔬充膳甘長藿,落葉添薪仰古槐。

今日俸錢過十萬,與君營奠復營齋。

昔日戲言身後事,今朝都到眼前來。

衣裳已施行看盡,針線猶存未忍開。

尚想舊情憐婢僕,也曾因夢送錢財。

誠知此恨人人有,貧賤夫妻百事哀。

閒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幾多時。

鄧攸無子尋知命,潘岳悼亡猶費辭。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緣會更難期。

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