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與鄱陽湖及滕王閣散文

如果說,要追根溯源地探究鄱陽湖是從何時起,開始名揚天下的,那我們不妨可以這樣想,這應該是從初唐時的那“一人一閣一文”之後,纔開始聞名天下的。那麼,就不免會有人要這樣問我,你說的那“一人一閣一文”到底是哪一個人?哪一座閣?哪一篇文呢?在這裏,我很欣慰地告訴大家,那個人,就是初唐四傑之首的王勃王子安;那座高閣,就是聳立在鄱陽湖上南昌城頭贛水邊的,由滕王李元嬰任洪州都督時修建的的滕王高閣;那篇文章,就是王勃在洪州都督閻伯嶼重修滕王閣落成之時寫的一篇序文:《滕王閣序》。

王勃與鄱陽湖及滕王閣散文

王勃,字子安。生於公元650,歿於公元676年。古絳州龍門,今山西省萬榮縣通化鎮)人。王勃是我國唐代初期著名的詩人,他與當時文壇上較有影響力的楊炯、盧照鄰、駱賓王三人齊名,被後世稱之爲“初唐四傑”。在他們四個人中,由王勃居於首位。在王勃的一生,短短的二十七個年頭當中,他先後寫下了享譽海內外的經典名句:“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見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州》的詩作)以及千古不朽的名篇佳作,駢體散文《滕王閣序》。

王勃少年時便才華橫溢,名動朝野。公元664年,王勃上書右丞相劉祥道曰:“所以慷慨於君侯者,有氣存乎心耳”。劉祥道稱其爲神童,將未及成年的王勃向朝廷表薦,勃因對策高第,被授朝散郎。據《舊唐書》載:“勃六歲解屬文,構思無滯,詞情英邁,與兄才藻相類,父友杜易簡常稱之曰:此王氏三株樹也。”楊炯《王勃集序》上也說:“九歲讀顏氏漢書,撰指瑕十卷。十歲包綜六經,成乎期月,懸然天得,自符音訓。時師百年之學,旬日兼之,昔人千載之機,立談可見。”唐麟德元年,上元二年(675年)或三年(676年),王勃南下探親,渡海溺水而亡,時年27歲。

關於王勃的生卒紀年,史料上有兩種不同的說法。一種是根據楊炯的《王勃集序》所述。勃於唐高宗上元三年,即公元676年卒,時年二十八歲。一種說法是根據王勃自己寫的《春思賦》:“咸亨二年,餘春秋二十有二。”咸亨二年即公元671年。據此,勃當生於唐高宗永徽元年,也就是公元650年。卒於上元三年,公元的676年,時年27歲。乾封元年,公元的666年,王勃被安排在沛王李賢徵的府中做了王府的侍讀。兩年後,因戲作《檄英王雞》一文,使得沛王和英王之間產生了很大的矛盾,被唐高宗知道後,怒將王勃趕出了王府,隨後,王勃便開始出遊在巴蜀等地。到了唐咸亨三年,即公元的672年,王勃又通過關係補了一個虢州參軍的官職在身上。再後來,因爲有個叫做曹達的官奴犯了罪,不意跑到王勃的家裏藏了起來,年少的王勃缺乏涉世的經驗,就好心地將曹達收留了下來。過了些日子之後,他知道事有不妥,便怕事情敗露出去,自己會受到牽連,於是,王勃在情急之下,就下手殺了曹達。王勃殺曹達之事,最終被別人告發了,這在當時來說可是個天大的死罪。於是,王勃就被官府被判了死刑。幸好在行刑的前幾天,遇上了朝廷的大赦,王勃這才被免去了死罪,廢爲了庶民。

本來,他的父親王福畤是官居雍州司功參軍的,因爲受到王勃的牽連而被貶了官職,被朝廷貶謫到遠遠的交趾縣去做了縣令。交趾,又名交阯,是中國古代的一個地名,即今天的越南河內那一帶地方,後世稱其爲交州。因父親受自己所累,纔到了那遠的地方去做一個小官,王勃當然於心不忍了,所以,王勃隨後便去探望父親,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這一次去看望父親,竟然斷送了自己的性命。王勃在乘船渡海的時候,突然遇上了海上的風暴,他掉進水裏淹死了,當時只有二十七歲。

《滕王閣序》,就是王勃在去交趾看望父親的途中,泛舟路過鄱陽湖,在南昌作短暫逗留的那幾天裏,於重陽之日參加都督閻伯嶼在滕王閣擺的落成宴會上,即席即興而作的序文。

王勃在被免去死罪之後,一路上乘舟出川,沿長江而下,經彭蠡湖口,泛舟在鄱陽湖上,優哉遊哉地來到了當時的洪州府——南昌。一向自恃才高的`王勃,便去拜會當時的洪州都督閆伯嶼,正好趕上了閆都督在滕王閣上大擺宴席,慶祝新修的滕王閣落成。閻都督早就耳聞王勃的文名,便請他也參加宴會。於是,王勃就應邀參加了那次盛宴。

原本,閻都督擺出此次宴會,是爲了向大家炫耀一下自己的女婿吳子章的才學。他事先讓女婿準備好一篇寫給滕王閣的序文,讓吳子章當作是在席間即興所作的來寫給與會的大家看看的。在宴會上,閻都督先是讓書童拿出紙筆後,假意地請參加宴會的人來爲這次的盛會作個序。其實,大家都知道閆都督的真實用意,所以都推辭着不寫,而王勃年少氣盛,竟不推辭,毫不客氣,接過紙筆之後,便當衆揮筆疾書而就。當時,閻都督的心裏很是不高興,竟不過面子地拂衣而起,生氣地轉入到了帳後,進去之後又不甘心,便又叫人去看王勃是寫了些什麼句子。當他聽說王勃開首寫的是“豫章故郡,洪都新府”一句時,閆都督搖頭說道:也不過是老生常談而已。可當他後來聽到“星分翼軫,地接衡廬”之時,便沉吟着不再言語了。再等他聽到“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此處時,閆都督不得不從心底裏歎服和稱王勃道:“勃真天才也,當垂不朽矣!”。

王勃爲什麼能夠在宴會上即席寫出那麼具有真情實感的文章出來呢?爲什麼能夠對滕王閣周遭的無邊風景作出那麼詳實的美好描述呢?爲什麼能夠對鄱陽湖上的風光作如此醉人的表達呢?這一切的一切,均來自於王勃泛舟鄱陽湖時,他憑着一個文學家敏銳的,善於發現的眼光,將眼前看到的風物深深地記在了心底,才使得他在臨場作文時有材料可選,有材料可用,才能將滕王閣以及周邊的風物有機地融匯到一起,融景於情,寓情於景,再加上作者將自己的思想與認識統合到文章中去,這才成全了王勃他的這篇千古名篇了。

王勃在深秋時節,由長江入彭蠡湖口之後,便一路逆流而上,由北部的入江水道進入到鄱陽湖的北湖區,轉而進入南湖區,最後由吳城進入贛江的主航道,沿贛江上溯直達洪州城頭。這一路之上,王勃不僅是飽覽了鄱陽湖上山環水合,岸迴水抱,翔魚淺底,鷗飛鷺泅,州平水闊,帆影幢幢,雁叫驚寒,影像斑斕,多姿多彩的絕世風光與美麗畫卷之外,還聽到了沿湖漁船上的漁人們,那高吭嘹亮而又悠揚的漁歌互答之聲。當他到達洪州的碼頭時,火紅的夕陽已經映紅了天際,在他的眼裏,鄱陽湖便如一位待字閨中的芊芊玉女讓人沉醉與癡迷,又一如小家碧玉般地沉靜與柔婉令人依戀不捨,使人不願離去。所以,當他站在滕王閣上盡情書寫序文的時候,贛江兩岸以及鄱陽湖上的美麗風光便一起向他聚攏過來,排着隊任他選擇安排和使用。

因此,在王勃的筆下:這纔有了對南昌“星分翼軫,地接衡廬”的由衷稱道;纔有了“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鶴汀鳧渚,窮島嶼之縈迴,桂殿蘭宮,列岡巒之體勢”。“山原曠其盈視,川澤紆其駭矚。”“閭閻撲地,鐘鳴鼎食之家;舸艦迷津,青雀黃龍之舳。雲銷雨霽,彩徹區明。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睢園綠竹,氣凌彭澤之樽;鄴水朱華,光照臨川之筆。”對鄱陽湖及其贛江兩岸的風光的盡情描述與美;纔有了“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的喟嘆,同時,這也是王勃他對自己過往不羈行爲的一種檢視與深刻檢討;“孟嘗高潔,空餘報國之情;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的,深深的人生感慨。

正是因爲鄱陽湖以及鄱陽湖上的迷人風光給了王勃以人生的啓迪,讓他從大自然的饋贈中汲取了養分,這才使得他在一時之間,便很快地寫出了《滕王閣序》這麼一篇寓情於景,寓情與理,真情實感充裕,情懷飽滿激烈的文章出來。這才使得文以閣名,閣以文傳,鄱陽湖從此名動天下,名震天下,達到了一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境地。

每當我們吟誦起“滕王高閣臨江渚,佩玉鳴鸞罷歌舞。畫棟朝飛南浦雲,珠簾暮卷西山雨。閒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這首詩時,特別是朗誦到詩的最後“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那一句時,一種由然的情愫便自心頭升起,將我帶到那種物我兩相忘的美妙感覺中去。

儘管王勃在序文中的“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是化用了庾信《馬射賦》中的“落花與芝蓋同飛,楊柳共春旗一色”這一句,“東隅已逝,桑榆非晚”是化用了《後漢書》中“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以及“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無路請纓,等終軍之弱冠,有懷投筆,慕宗愨之長風”;“非謝家之寶樹,接孟氏之芳鄰”等等的句子,都是有出處有來歷的,但是,一點也不影響到人們對王勃做出的一代奇才、天才、偉才的評價。

也正是因爲有了王勃的《滕王閣序》,這才讓沉寂了數百年之後的鄱陽湖文學,纔開始步入了她在中國文化史上的第二個發展高峯期。當然,這只是後話,鄙人將在以後的,就有關鄱陽湖文化以及鄱陽湖文學的發展與變遷的專門闡述中,給大家做進一步的解讀。

故此,我在這裏要說的是,王勃的《滕王閣序》,並不僅僅是給鄱陽湖文學樹立了一座豐碑,他也是站在了中國文化的一個制高點上,給我們的中國文化樹起了一座不朽的豐碑,一座永恆的豐碑!

當真是:王勃緣來過鄱湖,滕王閣上傾肺腑。錦章妙句動天下,文學王國偉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