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觀《黃樓賦》

惟黃樓之瑰瑋兮,冠雉堞之左方。挾光晷以橫出兮,千雲氣而上徵。既要眇以有度兮,又洞達而無旁。斥丹艧而不御兮,爰取法乎中央。列千山而環峙兮,交二水而旁奔。岡陵奮其攫拿兮,溪谷效其吐吞。覽形勢之四塞兮,識諸雄之所存。意天作以遺公兮,慰平日之憂勤。繄大河之初決兮,狂流漫而稽天。御扶搖以東下兮,紛萬馬而爭前。象罔出而侮人兮,螭蜃過而垂延。微精誠之所貫兮,幾孤墉之不全。偷朝夕以昧遠兮,固前識之所羞。慮異日之或然兮,復壓之以茲樓。時不可以驟得兮,姑從容而浮游。儻登臨之信美兮,又何必乎故丘。觴酒醪以爲壽兮,旅餚核以爲儀。儼雲髾以侍側兮,笑言樂而忘時。發哀彈與豪吹兮,飛鳥起而參差。悵所思之遲暮兮,綴明月而成詞。噫!變故之相詭兮,遒傳馬之更馳。昔何負而遑遽兮,今何暇而遨嬉。豈造物之莫詔兮,惟元元之自貽。將苦逸之有數兮,疇工拙之能爲。韙哲人之知其故兮,蹈夷險而皆宜。視蚊虻之過前兮,曾不介乎心思。正餘冠之崔嵬兮,服餘佩之焜煌。從公遊於斯樓兮,聊裴回以徜徉。

秦觀《黃樓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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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讀了這篇《黃樓賦》後,驚歎其爲“雄辭雜令古,中有屈、宋姿”。十字壯 語,不僅奠定了他與秦觀終生的友誼,而且二人的友情在“蘇門四學士”中是他人難得比肩的。《春渚記聞》雲:“東坡自惠移詹耳,秦七丈少遊亦自郴陽移海康, 渡海相遇,二公共語,恐下石者更啓後命。少遊因出自作輓詞呈公。公撫其背曰:“某常憂少遊未盡此理,今復何言。某亦嘗自爲墓誌文封付從者,不使子過知 也。’遂相與嘯詠而別。初少遊謁公彭門(即徐州)和 詩有‘更約後期遊汗漫’蓋讖於此言。”(又見《年譜節要》元符三年)。 元符三年(1100)八月,秦現在內遷途經藤州(今 廣西藤縣)時,死於華光亭,蘇軾聞知。大爲悲痛,慨嘆:“少遊不幸死道中,世豈復有斯人哉!”“兩 日爲之食不下”,他在《答蘇伯固書》亦云:“某全軀得還,非天幸而何?但益痛少遊無窮已也。”可見 蘇、秦二人友誼之深。蘇軾在秦觀青年時期,就評價他有屈、宋之才,死後嘆惜世無斯人,評價雖然很高,卻未失不當,因而也就成了後世對秦觀評價的權威性論 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