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歡快的詞

  《怨王孫》

李清照歡快的詞

  湖上風來波浩渺,秋已暮、紅稀香少。

  水光山色與人親,說不盡、無窮好。

  蓮子已成荷葉老,清露洗、蘋花汀草。

  眠沙鷗鷺不回頭,似也恨、人歸早。

  《漁家傲》

  雪裏已知春信至,寒梅點綴瓊枝膩。

  香臉半開嬌旖旎。

  當庭際,玉人浴出新妝洗。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瓏地。

  共賞金尊沉綠蟻。

  莫辭醉,此花不與羣花比。

  《如夢令》

  嘗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

  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

  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如夢令》賞析】

這是女詞人李清照對在山東原籍一次野遊所作的小令。關於它的寫作背景,說法不一,有的人認爲,六歲之前女詞人是居住在原籍(六歲那年女詞人隨父親居住卞京),所以有可能是孩提時代的一次野遊的記錄;也有人認爲,從“沉醉”二字看,是因爲喝酒而忘記回家的路,而六歲那麼小的年齡不可能有“沉醉”的機會,所以推斷這裏記錄的因該十五歲束髮之後的某一次野遊,而且是女詞人在十六七歲至二十三四歲這段時間,或者是在朋友的唱和中,或者是與丈夫呢喃時追憶往日的趣事,乘興而做的。

 “嘗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

“嘗記”是“曾經記得”或者是“記得曾經”,這說明是一首追憶往事的小令。“溪亭”是泉名,在山東濟南,也就是易安的原籍。“日暮”指天色已經很晚。“沉醉”二字,許多讀本認爲是指女詞人喝醉了,所以誤了回家的時間,甚至有的朋友認爲這裏的“沉醉”二字與後面的“驚起”句,是一種男性的豪放,是女詞人與“鬚眉”匹敵的作詞風格的體現,更有的朋友認爲這就是曾經有人誤將詞詞歸在蘇軾筆下和誤傳是呂洞賓所作的原因所在。

可是,我更願意以自己的設想來理解這曲小令,我覺得,女詞人的“沉醉”根本不是什麼喝酒而醉,其實就是“因景而醉”的意思而已。試想想:不管是她五、六歲時的經歷,還是十五、六時的經歷,這兩個年齡段都還是屬於“孩子”的範疇,因爲貪玩而忘記回家是這個年齡段的特點。何況女詞人生性就對美的東西有一份特別的敏感,看見景色的迷人忘了回家的時間,“沉醉不知歸路”是意料之中的。作者僅僅是以這樣一種語氣,把讀者,或者是當時脫口吟出這些詞句時,用這樣的起筆引起“聽衆”對自己追憶的故鄉美景的興趣,讓大家更深刻地瞭解那景色的迷人,也是女詞人對家鄉景色的愛戀與懷想。也爲了加重語氣對“年輕時期”或者說是“孩提時期”那一次難得的出遊的描述,爲下文的誤入荷叢做伏筆。

“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

一個古代的女子,要出遊一次是不容易的,尤其是到有舟可搖,有荷可賞的美麗的湖中游玩,那更是難得的機會。看到蔚藍的天,碧綠的湖水,還有一湖的搖曳多姿、婀娜娉婷的.荷……如此美麗的景色,是在閨門中無法體味的,於是女詞人“沉醉”,被景色沉醉,也沒自己快樂的心情沉醉了。這裏我們做一下想象:女詞人在荷叢中搖着小舟,東看看西瞧瞧,眼睛裏有好奇更有驚喜,或者還帶者幾分淘氣……當她不經意地發覺太陽快要下山了,才感覺自己似乎是在荷叢中迷路了,這時又多了幾分焦急,於是,就有了後面的“爭渡”一句。

“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回家晚了自然是不好,也許因爲這次的晚歸而被斷絕以後出遊的任何機會呢。心裏一着急,手便加快了動作,漿劃得快了,“爭渡”一詞自然而形象,恰倒好處地寫出了女詞人當時的焦急心情與她動作的緊張模樣。豈知,緊張中又來了驚喜,作者用“沉醉”“誤入”已經告訴讀者,溪亭這個地方的迷人了。接着,“爭渡”驚起的一羣水鳥,把整首詞的意境和氣氛都推到了頂點。那一羣在荷花叢中突然驚飛四散的水鳥,給急着回家的“迷路遊人”帶來突然的“驚悸”,驚悸之餘又是欣喜與歡暢。讀到這裏,我彷彿聽到女詞人“啊”的一聲驚叫,接着,又大聲歡叫:“哇!好多水鳥啊!”

少女的淘氣、貪玩、好奇以及詞人在追憶中流露出來愛自然,愛家鄉的情感在小令的寥寥幾筆中層層遞進,到最後的頂峯嘎然收筆,表現得如此的酣暢淋漓,叫讀者不得不拍案叫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