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立春》感言

寫下這個題目,就說自己是瞎逼瘟,真實的春天就是花朵和鴨先知的春江,就是女人和男人。會唱歌的不是春天,是心靈。

電影《立春》感言

我常常想,在一年四季的季節中,我最喜歡什,和許多人的感受一樣,春天似乎就是最愛——在和煦的陽光下散步在孔子那時的微風中荷鋤待杖,沾衣未溼的杏花雨中釣一江的煙霞等等,其實,這些蠻爛的景緻都是春天的浮華,哪怕在朱自清的《春天》也看不出春天最深處的生動,更遑論馮延己的寂寞無形處的春天,都是瞎逼瘟的話!

真實的春天其實在《立春》之前的主題裏!

王彩玲的春天是這樣開始的

“立春一過,實際上城市上空沒有任何春天的跡象,但是風兒就真的不一樣了,風好像在一夜之間就變的溫潤潮溼,這樣的風吹過來,其實是寒冷的,我就可想哭了,我的淚水就會和沒有融化的積雪一起,我知道我是自己被自己感動了——”。被自己感動的心思平添許多的是自己的無望的努力,那些被冬雪覆蓋多年的人,也就習慣了冷漠的模式,機械、麻木、平庸、嘲弄、短視和利令智昏。王彩玲的立春雖然寒冷但是並不欺逼,她在自己的春天裏放歌,她歌唱的《慕春》是學院深處的那種,那種只有在意大利歌劇院飛翔的聲音。華陽市的春天在仄逼的陰鬱中漸漸籠罩她的飛翔的羽毛。“王彩玲到北京就是爲了戶口,她長得那樣難看肯定是老處女”,在周瑜和黃世寶的心裏,滿臉斑點的王彩玲只能活在自己的歌聲裏,儘管在華陽市的喇叭裏可以聽見王彩玲的春天,“實際上城市上空沒有任何春天的跡象”——

愛情似乎是任何一部悲劇色彩電影的主題,《立春》也不例外。王彩玲把自己從牙縫中省下的錢投資到“神聖高貴充滿想象力的戶口”中,當淺薄的春天的羽翅捎帶愛情的時候,滿心潔白的王彩玲卻如石頭沉溺在黃世寶的愛情裏,她把一生的希冀賭注在她認爲信守一生的愛情上——她把飛躍的理想——戶口給了黃世寶,卻幾乎溺水身亡——256次列車急促地把她從深迷的幸福中拋棄,在世人眼裏的春天(至少是立春)王彩玲的孑孑身影卻成爲巨大的投射,似乎要淹霂華陽市的豔舞笙歌——悲劇的深刻意義立即凸顯在立春的關節點上。王彩玲的使命也就置身寂寞的孤芳自賞中,但是,她的很大意義上在於喚醒和融化被冰雪覆蓋的主題思維上,喚醒人們“存在的遺忘”(海德格爾《存在與時間》)。愛情的濃厚的悲劇旋律也充滿了影片的全過程。導演顧長衛說:“立春的主題不是立春,是春天和冬天的博弈”。正如華茲華斯所說:“每個人物的存在都必須創造出他所對應的環境”。王彩玲的人物個性的塑造,更多的是注重暗示一種藝術與生活的真實斷層,展示了追求上進的功利性和直接性。《立春》用一系列的平淡卻獨特、尖銳和敦樸的鏡頭與感覺,喚醒人們對世俗事物內在的'涵義與理解。這也是冷峭的顧長衛的一貫風格。

再說音樂的功能和世俗。

《慕春》的開始就是這樣平淡無奇的蔓延下來:那溫柔的春風在雪地裏甦醒,她輕輕地吹,輕輕地吹個不停,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她忙碌地到處創造,她忙碌地到處創造——天氣清新,大地歡騰,可憐的心那,你不要害怕,你的愛情的小人正在偷笑,可憐的心那,你不要哭泣,天地之間的萬物正在變化——”。習慣在牽強附會字眼中尋求所謂的思想性的人,很可能在這樣的歌詞中找不到深刻在那裏,而這首意大利歌曲不在於承擔多麼重大的主題和深刻意義,而在於刷新了顧長衛式的一種電影音樂的表現形式,甚至這樣手法安排的音樂會影響諸多導演的音頻技巧。近年來,在國際上獲獎的中國電影,尤其是小題材大內容的電影,似乎總能找到這樣的影子,這就不可避免地陷入另外一種模式“一旦技巧被模式化,就會變成了新的藝術慣例。”(美國現代評論家理查德。沃琳)

音樂的旋律往往受到各自審美情趣的支配,這也是王彩玲不厭其煩地演唱《慕春》的最佳尺度。王彩玲的這個“尺度”是以“苦寒”屬於她所感知的華陽市的一種色澤,反覆用這種冷、硬、澀的背景造成一種意象和力度,使得電影具有一種隱隱心疼的美。王彩玲的最後形象很本質,導演用她盡力砍肉的大幅度動作塑造事物原初的存在狀態;同時又空靈巧妙,像一個智者,一直看透春天的核心,還原出每一個人物本質的生存理念,從而喚醒真正《立春》的靈魂——確切說就是王彩玲給人驚奇的藝術性的靈動。

《立春》在放映中,我始終保持着這樣的觀點:真正的立春其實是怎麼看見新生的滋長和舊有事物的消退。在王彩玲的每一次遭遇特別是被黃世寶的摜摔後,大幅的冷色靡靡飛揚,顯示了高傲在塵碌中的高貴——此時,《慕春》的歌曲再次想起,我分明看見“我的淚水就會和沒有融化的積雪一起,我知道我是自己被自己感動了”

真實的春天會唱歌,不,是真實的心靈在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