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閱讀賞析

《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藝術的形象的有力無力,並不在採用的情節多寡,而在那些情節是否有典型性,是否能作爲觸類旁通的據點,四面伸張,伸入現實生活的最深微的地方。如果能做到這一點,它就會是言有盡而意無窮了。我們說中國的詩詞運用語言精煉,指的就是這種廣博的代表性和豐富的暗示性。以下是yjbys小編和大家分享的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閱讀賞析。

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閱讀賞析

篇一: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閱讀賞析

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

詩人:辛棄疾 朝代:南宋

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

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舊時茅店社林邊,路轉溪橋忽見。

【作者簡介】

辛棄疾(1140-1207),南宋詞人。字幼安,號稼軒。與蘇軾齊名,並稱蘇辛。二十一歲參加抗金義軍,不久歸南宋。一生堅決主張抗擊金兵,收復失地,都未得到採納和施行。在各地任上他認真革除積弊,積極整軍備戰,又累遭投降派掣肘,甚至受到革職處分,曾在江西上饒一帶長期閒居。光復故國的大志雄才得不到施展,一腔忠憤發而爲詞,由此造就了南宋詞壇一代大家。本詞是詞人在江西上饒一帶閒居時所作。

【註釋】

①西江月:詞牌名。

②黃沙:黃沙嶺,指江西上饒的沙溪古鎮。

③“明月”句:蘇軾《次韻蔣穎叔》詩:“明月驚鵲未安枝。”別枝:斜枝。別枝驚鵲:驚動喜鵲飛離樹枝。

④社林:土地廟附近的樹林。

⑤見:同“現”。

⑥別枝驚鵲:驚動喜鵲飛離樹枝。

【譯文】

月兒出來驚動了樹枝上的鵲兒,輕輕吹拂的夜風中不時送來陣陣蟬鳴。稻花飄香沁人心脾,駐足聆聽那一片蛙聲,好似在爲人們的豐收而歡唱着……

七八顆稀疏的星星剛還遠掛天邊,轉眼間兩三滴細雨灑落山前,預示着將要下大雨了。過去的小茅草屋還在土地廟的樹林旁,走過橋轉過溪水的源頭,小茅店便忽然出現在眼前了。

【賞析】

這首詞就是辛棄疾貶官閒居江西時的作品。作品在構思上頗有特點,上下兩闕分別抓住特點描寫了不同的環境,不同的事物。

上闕:重點寫晴朗的夜晚。詞人抓住“明月”、“清風”、“稻花”、“蛙聲”的特點,描繪了一個清朗、幽靜、豐收在望的夜晚。詞人從視覺上以“驚鵲”“別枝”突出月光之明亮;從聽覺上以“半夜鳴蟬”反襯夜半清風之煦暖,以“說豐年”渲染“蛙聲”之渾厚雄壯熱鬧;從嗅覺上以“稻花”飄來的芳香給人豐收的想象。簡短四句話,寥寥幾種事物的勾畫,一個清朗、幽靜、溫馨、恬淡、悅耳、豐收在望的喜人景象就呈現在讀者面前了。凡是有農村生活經歷的人,似乎都可以從中體會到這一動人場景。

下闕:這裏與上闕不同,上闕寫的是大環境,大背景,而這裏詞人筆鋒一轉,由遠及近地敘寫眼前的驚喜,“七八個”說明月光明亮,可見的只有幾顆大而亮的星星在閃爍,可見夜之明朗。“兩三點”說明雨點稀疏,一走而過而已,可見是隨風而來的陣雨。然而,那也得避一避呀,於是想起原來這裏曾經有一個茅舍小店,此時卻看它不見,正在這“山重水複疑無路”之際, “路轉溪頭忽見”,拐過一道彎路,走上小溪橋頭,那座茅舍小店忽然展現在詞人面前。欣喜若狂的程度彷彿就在我們眼前。

這首詞充分反映了詞人對豐收所懷有的喜悅和對農村生活的熱愛之情。明月清風,疏星稀雨,鵲驚蟬鳴,稻花飄香,蛙聲喧鬧,從視覺、聽覺、嗅覺等多種感官抒寫了夏夜的村野風光的幽美。全詞筆調靈活生動,親切輕快,情景交融,優美如畫,恬靜自然,生動逼真。是古典詞作中以農村生活爲題材少有的佳作。

篇二: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閱讀賞析

這首詞作於辛棄疾閒居上饒帶湖期間。黃沙,即黃沙嶺,在江西上饒縣西,風景優美,所謂“溪山一片畫圖開”(辛棄疾《鷓鴣天黃沙道中即事》)。辛棄疾在其附近建有書堂,經常往來於黃沙道中。辛棄疾在南宋曾做到封疆大吏,但他那英偉磊落的議論和果斷幹練的作風,特別是力主抗戰恢復的政治主張,卻遭到同僚的嫉恨和最高統治階層的打擊。宋孝宗淳熙八年(1181),他終於被彈劾罷官,回到帶湖家居,過着投閒置散的退隱生活。辛棄疾一直重視農業生產和同情民間疾苦。在任湖南轉運副使期間,他曾奏進《論盜賊札子》,爲民請命,歷數百姓“嗷嗷痛苦之狀”,指出“官逼民反”的事實,大聲疾呼朝廷要“以惠養元元爲意”。他在罷官閒居以前就說:“人生在勤,當以力田爲先。”遂以稼軒名,自號稼軒居士。而長期的農村閒居生活,更使他接近了農村,和農民建立了較深的感情,以至農村的一事一物都引起他極大的興趣。因而他對農民的疾苦很關切:“父老爭言雨水勻,眉頭不似去年顰。殷勤謝卻甑中塵。”(《浣溪沙》)風調雨順,老百姓不致餓肚子了,他也感到很高興。在這些農村詞中,辛棄疾是把和平寧靜的農村同污濁傾軋的“市朝”對立起來的。“古今陵谷茫茫,市朝往往耕桑。”(《清平樂題上盧橋》)他在官場裏遭受排擠*,而在農村可以得到暫時的慰藉,尋求精神的寄託。正如他的朋友陸游說的那樣:“農家農家樂復樂,不比市朝爭奪惡”(《嶽池農家》)。正是在這種複雜感情的促使下,辛棄疾才寫出了像《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這樣輕快活潑的農村詞,也只有聯繫作者的身世遭遇和思想抱負,我們才能更深刻地體會到這類詞的妙處。

這首《西江月》寫的是作者夜行黃沙道中所經歷的一個片段。在一個晴朗的江南夏夜,月光皎潔,照耀如同白晝,棲息在綠樹枝杈上的烏鵲,以爲曙光照臨了,“呀呀”地驚飛而起,從這一枝跳到那一枝,弄得樹枝還籟籟作響呢!當它發現自己判斷錯誤時,纔在另一根樹枝上停息下來。清風徐來,樹枝輕搖,驚得沉睡的夏蟬也在深夜裏鳴叫起來。就在這醉人的晴朗月夜,我們的詞人踽踽獨行於黃沙道中,耳聽着蟬鳴鵲叫,鼻聞着稻花的馥郁芳香,水國的驕子們似乎很理解我們詞人歡悅的心情,於是爲他奏起了歡快的交響曲。就從這青蛙的一片合唱聲中,我們的詞人已聽到了豐收的消息。明月、清風、驚鵲、鳴蟬、稻香、蛙聲,詞人看到的、聽到的、嗅到的、觸覺到的,都是令人心曠神怡的,他全部身心都沉浸在江南夏夜的舒適之中,於是情不自禁地翹首遙望天際,那裏只有稀疏的幾顆星星掛在蔚藍的天幕上。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何況是江南的盛夏天氣呢!不知什麼時候,忽然飄來幾片浮雲,惡作劇似地灑下幾點雨來。這突來的陣雨打破了詞人的雅興,使他不得不匆匆急步,躲避這夜來的飛雨。急於趕路,不暇四顧,路到溪橋一轉彎,猛然擡頭,嘿!一爿熟識的茅店就出現在土地廟的樹林邊。這簡直是一幅優美動人、饒有情趣的江南山村盛夏月夜圖!它充滿詩情畫意,給人以豐富的美的享受。

這幅江南山村月夜圖,作者是運用哪些藝術手段來表現的呢?

首先在詞調的選擇上,作者選用了易於表現活潑歡快情緒的小令《西江月》。《西江月》詞,爲雙調,五十字,上下闋各兩平韻,結句各葉一厭韻。這首《西江月》的“蟬”“年”“前”“邊”四字都在平聲“先”韻內,而結句的“片”“見”兩字雖屬仄聲,但在詞韻中也屬同部。這樣平仄韻同部互協,可以增加詞的聲情之美,而這兩個仄韻字都安排在上下闋的結句上,聲調短促,戛然而止,使整首詞更顯得和諧有力。《西江月》每句字數大致整齊,爲六、六、七、六句式。上下闋開頭兩個六字句,易於對偶。這首《西江月》上下闋開頭兩句對偶都很工穩。這裏需要特別指出的,是關於“別枝”的解釋問題。據我所看到的,大致有三種解釋:一種是釋“別”爲“離開”,這裏又有兩種細微的不同說法,一是說月光“離別了樹枝”,一是說烏鵲“離開枝頭”;第二種是釋“別枝”爲“斜出的樹枝”;第三種是釋“別枝”爲“另一枝”。我認爲第三種解釋是比較好的。因爲“明月”兩句對仗十分工穩。“明月”對“清風”,都是自然景象,真可謂清風明月不用一錢買; “驚鵲”對“鳴蟬”,“驚”“鳴”都是動詞,而且都有使動的意思,“鵲”“蟬”皆屬能飛善鳴的動物;“別枝”對“半夜”,“枝”“夜”都是名詞,“半”在這裏作形容詞用,“別”亦應是形容詞,若作動詞,則與“半夜”不對偶。再說,詞的下闋開頭兩句:“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數量詞對數量詞,名詞對名詞,方位詞對方位詞,對仗非常工整。怎麼能夠設想,精通詞學的辛棄疾會在同一首詞的對偶處出現不對偶的現象呢?其實,這裏的“別枝”,與唐代方幹《寓居郝氏林亭》詩之“蟬曳殘聲過別枝”中的“別枝”是一個意思。蘇軾的“月明驚鵲未安枝”(見《次韻蔣穎叔》《杭州牡丹……》兩詩),周邦彥的“月皎驚烏棲不定”(《蝶戀花早行》),說的也是明月使鵲驚起,不能安棲,意境也是相同的。

其次,是作者採用了側面烘托和動靜相映的.表現手法。明月、清風、稻花、星雨、茅店、溪橋,原都是無情物,而驚鵲、鳴蟬、青蛙,自然也不會有人的感情。但對這些客觀景物的描寫,卻可以反映出作者的思想和心情。對於夜行黃沙道中的作者來說,他所看到、聽到、嗅到、觸到、感覺到的一切,都是令人心情舒暢、歡欣鼓舞的。整首詞的中心是“說豐年”,而着重表現的是作者因年豐而引起的歡快情緒。詞的上闋着重於“面”的渲染,一、二兩句靜中有動,而偏重於靜境的描繪,鵲驚、蟬鳴,則愈益顯出環境的幽靜;三、四兩句動靜交混,而着重於動靜的點染,蛙聲一片,稻香一片,都是爲了突出“說豐年”三字。上闋對“面”的渲染,已形成歡快喜悅的氛圍。詞的下闋則着重於“點”的刻畫。作者選取了夜行途中一個帶有戲劇性的特寫鏡頭,猶如在平靜的湖面上投入一顆石子,激起層層漣漪。這個妙趣橫生的小插曲,使全詞聲情爲之一揚。詞的下闋一、三兩句寫靜,二、四兩句寫動,而一、二句的“四二”句式,節奏輕快,跌宕起伏,末句的“轉”字、“忽” 字,更使作者的喜悅心情躍然紙上。夜來飛雨,並沒有使作者懊惱、掃興,相反,更增加了詞人的興致。有的同志認爲“七八個星天外”是“寫雲層之密”,只是從雲層裏透漏出來七八個星星。但從整首詞看,這樣解釋則缺乏情致。這一句是和詞的首句相照應的,寫的正是“月明星稀”的實景。黃遵憲《早行》詩:“東方欲明未明色,北斗三點兩點星。”寫的也是這種情景。如果雲層很厚很密,那麼醞釀時間必然較長,星星只能透漏出七八個,那麼月亮定是黯淡無光了,這樣作者思想上必然早有防雨的準備,這與上闋所描寫的悠然恬適的心境是不相稱的。再說,作者經常來往於黃沙道中,對沿途景物非常熟悉,如早有準備,那結句的“忽”字就無着落。盛夏時節,天氣多變,剛纔還是月明星稀,清風徐徐,想不到剎那間飛來幾片烏雲,接着撒下“兩三點雨”,作者猝不及防,不暇思索而匆忙躲雨,及至“路轉溪橋”,“舊時茅居”才驀然出現在眼前。“忽”字在這裏用得是很傳神的。所以我說這是“夜來飛雨”,是盛夏的陣雨。如果是未雨綢繆,大雨將至,那就未免有點大煞風景了,而與整首詞輕快活潑的情調也不和諧。五代盧延讓《鬆寺》詩云:“兩三條電欲爲雨,七八個星猶在天。”唐李山甫《寒食》詩亦云:“有時三點兩點雨,到處十枝五枝花。”辛棄疾在遣詞用字上顯然是受了他們的影響,但不能據此斷定“七八個星”是由“雲層之密”所致。

再次,全詞用語明白如話,而又靈活多變,這是爲了更好地表現輕快活潑的情調。辛詞好用典,好發議論,但這首小詞,作者一不用典,二不發議論,而是採用白描的手法,把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感如實地描寫出來,清新活潑,搖曳多姿,表現了作者對農村生活的熱愛,使人讀來感到異常親切自然。應該說,像辛棄疾《西江月》這樣描寫農村風光的抒情小詞,在整個古典詞中是不可多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