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亂世芳菲之張愛玲筆下的花花草草

聯想到張愛玲的身世和家庭,可以體會到一種對親人絕望的愛,苦求親情而不可得的悲涼。童年和少年的遭遇影響了她的一生,家變、父母離異、後母、毒打、幽禁,是一出出經典的磨難大戲。她最愛母親,投奔到母親,但是“那些瑣屑的難堪,一點點的毀了我的愛”(《童言無忌》),“這時候,母親的家不復是柔和的了。”(《私語》)母親給她的傷害更大。她賣文求生,成名於亂世孤島,卻不幸愛上了胡蘭成,她渴望現世安穩,歲月靜好,負心漢卻濫情而花心。她最終痛斬情緣,一刀兩斷,終身不復來往。

關於亂世芳菲之張愛玲筆下的花花草草

他鄉飄零,在結束異國情緣之後,最終她決絕地把世界關在門外,把自己孤獨地禁錮在自己的世界裏,後來連親弟弟也不復牽掛。她是強者也是弱者,強到以一弱女子能在亂世自食其力,盡享盛名的榮耀,敢於恣意的飛揚。弱到一輩子都解不開極度自卑、自戀、自憐、自私的心結,走不出少年時的孤苦悽愴、傷痛難堪。

張愛玲的人生也是一部傳奇,背景風雲變幻,情節起伏跌宕,細節驚詫莫名,一如茉莉花茶一般的澄澈和苦澀,整個人生也是蒼涼的底色。

這一壺茉莉香片確實是太苦了,揮散不去的是冰徹入骨的寒冷與縈迴低繞的憂鬱。

又把鬢邊掖着的花摘了下來道:“好烈的日頭,曬了這麼會子,就幹得像茶裏的茉莉。”梅臘妮道:“你急什麼?到了那兒,要一籃也有。”另一個姑子插嘴道:“我們那兒的怕是日本茉莉罷?黃的,沒這個香。”

霓喜揀了個晴天上山去看她,喬素梳妝,身穿玉色地白柳條夾襖,襟上扣一個茉莉花球。

《連環套》

牀頂用金鍊條吊着兩隻小琺琅金絲花籃,裝着茉莉花,褥子卻是極平常的小花洋布。

《怨女》

茉莉花雖無豔態驚羣,但“花開滿園,香也香不過它”, “一卉能薰一室香”。茉莉花芳香甜鬱,馨香怡人,花形清雅又小巧精緻,常被用來做成花球、花環,別在鬢上、衣襟上,是最天然的香氛。茉莉花宜室宜家,不管是對待富貴女子還是貧家女子,都一一照顧到,《紅樓夢》中的迎春在樹蔭下獨自穿茉莉花的倩影惹無數人憐惜,而茅草屋裏貧家女幾朵茉莉別於發間也會蓬蓽生輝。

多少年過去,香港的茉莉花依舊在她的記憶中鮮明:

瀝青道旁簇擁着日本茉莉的叢樹,圓墩墩一堆堆濃密的綠葉堆在地上,黃昏時分蟲聲唧唧,蒸發出一陣陣茉莉花香。

《小團圓》

“住進布達拉宮,

我是雪域最大的王。

流浪在拉薩街頭,

我是世間最美的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