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回來吃煎餅

入口酥脆,醬汁醇香濃厚,不曾改變的味道總能勾起我舌尖上的回憶,卻沒有留住他……

小吃街裏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終年守候着一個佝僂的背影,沒有離開,未曾改變。總是她,默默守着,直到青絲變了白髮,多了一縷愁思,多了一條皺紋,等着不會回來的那個人。

夕陽西下,一點黃昏的光如此柔和,照在她的臉頰上,也連帶着有了些許紅潤。一天天,一年年,手上的動作不停。她就是這樣,一直等着,永遠等着。在我很小的時候,她便沒有離開過。小時候,我問她:“奶奶,您爲什麼不離開啊?”軟糯的聲音似乎很令她着迷,笑咪咪地說:“我啊,在等你叔兒,他回來之後要吃煎餅的,免得又找不到我,餓着他。”我懵懂的點點頭,拿起手中蘸着醬的煎餅,又是一口酥脆。

如今,雖然時隔多年,我卻還是打心底的想知道叔兒的事。暫且放下手中的活:“奶奶,您給我講講叔兒的事唄。”她緩緩的轉過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回憶道:“當年,你大叔也就是我的大兒子,帶着你小叔兒去參軍。才十多歲的娃娃,啥都不懂,便被拉去了,我現在還記得他纏着我要煎餅的模樣呢!”頓了頓,又道:“這一別就是九年,回來的時候啊,已經是個小夥子了,沒變,還是喜歡吃煎餅。幾天剛過,又被調到前線,打仗去了。這一仗長啊,這麼多年都沒回來了……”她的聲音有些哽咽,隨後便低下頭,繼續和着面。奶奶家窮,大叔又病了,小叔兒不回來,就沒人照顧她,也只剩她這煎餅的手藝了。“奶奶,您的煎餅怎麼不漲價呀?”我又情不自禁地問到。她搖了搖頭,微微一笑,用沙啞的聲音說:“我賣了半輩子的煎餅,自然知道該賣什麼價。再說,貴了,你小叔就認不得了。”這時,隔壁的小雪來了。“奶奶,給我拿一個煎餅。”她用甜美的.聲音說道。“好,奶奶馬上給你拿。”她笑了,然後用顫抖着的手,包住煎餅,遞了過去。待小雪走後,我便猶如一個好奇寶寶。又問:“奶奶,爲什麼我們都叫您‘奶奶’呢?”她的臉上顯出頗爲得意的神情,神采飛揚的說:“當然是因爲我的煎餅好吃啊,想當年你小叔兒可是百吃不厭啊,我肯定討喜唄。”她這般模樣,逗得我咯咯直笑。一會兒,又疑惑的問:“奶奶,小叔兒到底在哪兒啊?他長什麼樣?”望着半空中,她眯着眼睛回憶道:“你小叔兒當年也是十里八村的一枝‘花’呀,生的賊俊,不過,穿上軍裝着實是醜了些。我那還縫着些衣服。還沒寄過去呢,在哪兒來着?我得找找……”“奶奶,小叔兒在哪兒?”她沒有回答我,自個兒鑽進裏屋找衣服去了。也許小叔哪兒都沒去,就住在她心裏了吧。

我想着,小叔要快點回來才行啊,等了這麼久,煎餅都要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