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蘭花散文

蘭花,花中君子,那飄逸綽約的風姿,高潔淡雅的神韻,令人賞心悅目。

君如蘭花散文

【一】

我的窗臺上擺着一盆蘭草,那墨綠修長的葉子,文靜得如羞澀的姑娘,又像依依垂柳;當清風徐來,搖曳多姿,猶如嫋嫋婷婷的少女迎風曼舞,纖纖玉指柔情似水變幻多端,撩人心魂。晚上,尤其月明之夜,她貯立窗前,眺望窗外,像在盼着戀人從遠方歸來,靜靜守候着那份不變的情和愛。多少次我不忍開燈,不願打破這份寧靜,站在如華的月光裏注視她,心頓生憐憫和柔情。

多少年前我就決心要種花種草,卻一直沒有行動。看着同事辦公室裏擺着各種盆景,大大小小,高高低低,鬱鬱蔥蔥,花開嬌豔,煞是好看。依花傍草,心情舒暢,精神倍爽。再多的煩惱,會被驅散,再多的難題,也會迎刃而解。見此,我心生羨慕,想討要一兩盆,搬至自己的辦公室欣賞欣賞,卻又張不開口。

然而有人送我一盆蘭草,讓我喜出望外,視如珍寶,精心呵護,每天不知要觀瞻多少遍,不想錯過它點點滴滴的變化和所帶來的驚喜。閒暇或工作累了竟把它擺在辦公桌上,與它親近,仔細觀摩,裝模作樣附庸風雅吟花弄草,帶來不少樂趣。我凝視它,朦朧中不禁想起燕來。

燕是我的同事,雖常來往,但沒什麼特別印象,真正讓我關注她是在QQ日誌裏。

我喜歡文字,做着文字夢,想揚帆遠航,夢卻一次次被現實擊碎,散落一地,船一直擱淺在人生的沙灘上。常站在沙灘上,望洋興嘆,搖頭嘆氣。自從有了QQ後,QQ裏的祕密日誌真是一個好去處,如同皇帝的御花園,外人免進。在那裏可以放浪形駭,隨心所欲,吟風頌月,承載自己的喜怒哀樂,卻不敢拿來視人。

偶爾在QQ日誌裏發發感慨。

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在一天晚上,我在日誌裏寫下我當時的真情實感:“昨天單位組織去六枝體檢,坐在17座車上,爲減輕暈車,我半坐半躺在座位上,斜看窗外緩緩向後流動的風景。窗外,久違的陽光終於鑽出雲端,慵懶地鋪在大地上,是那麼和煦、溫暖,心情頓覺親切、開闊和舒暢。經過一陣陣顛簸、一陣陣頭暈腦脹後,車終於上了二級路,感覺輕鬆許多。二級路不如高速公路穿山鑽洞筆直而行,它九曲十八彎,猶如一條平鋪的飄帶,穿梭於崇山峻嶺之中。已是深秋,窗外秋意正濃,層林盡染,滿眼都是黃、紅、綠等顏色,斑駁陸離。一切都是那麼靜謐,祥和,我也懶懶地倚在窗前,百無聊賴,欣賞窗外的如此美妙的風景。古人云,智者樂水,仁者樂山。我不是智者,也非仁者,但我喜山樂水。這時耳朵裏飄進了騰格爾的《天堂》,頓時被他那雄渾、高亢而又悠揚的歌聲深深觸動和感染,我被帶到了茫茫草原,把我的思緒扯得如此悠遠,無邊無垠。此情此景,震憾着我的心靈,瞬間雙眸盈滿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靜勝躁,寒勝熱’。感悟人生,所有的煩惱,所有的功名利祿都是過眼雲煙,唯有靜心寡慾,才活得真實和灑脫。”

次日早上,當我登錄QQ時,立馬蹦出一個的留言,“詩人一般的情懷,如此溫馨的文字,如山中清泉汩汩流淌,流進人的心田,真實感人。寫得太好了,點贊!點贊!”見之,猶如突然中了大獎,喜之不盡。看了又看,如珍珠般反覆把玩,愛不釋手。在心中泛起層層漣漪。

她就是燕。我似乎找到了知音,激起了我寫日誌的強烈興趣。每天幾十到一百多字不等,表面上是自己發發感慨,實則在她面前顯擺,想贏得她的讚揚和喝彩,引起她的注意,滿足自己虛榮之心。

【二】

燕在我的每篇日誌裏點贊,並跟貼留言,出於禮貌給予回覆。一來二往,漸漸地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投機。她的每一次出現,總給我一絲驚喜,如一縷春風吹進我的心靈,清新宜人。她的留言是那麼真誠,不乏溢美之詞,驚詫於我的文字功底、細緻入微的觀察力和深刻的人生感悟。她深有同感,併產生共鳴。在我看來,是讚賞,是好感。久之,從驚喜變成渴望,盼着她在日誌裏出現。

讚揚對一個人是如此重要,是鼓勵,也是動力,它催人奮進,不畏艱難。而燕的每次點贊,讓我興奮不已,激活了我對文字的.渴望,喚醒了我對文字的夢想,於是打撈起散落於沙灘中的夢想碎片,又有了揚帆遠航的奢望。

除了寫日誌,也寫篇幅較長的文章在日誌裏發表,引來不少唏噓和喝彩。其實,我知道自己的寫作水平,才起步,只是比他們稍強些。絕不會因幾個點贊就飄飄然,驕傲得不知自己姓啥名誰。爲了提高寫作水平,離不開多看多讀多寫多悟,慢慢地愛上了看書,看好書,在書的世界裏徜徉,打發了寂寞無聊的時間,充實了空虛的心靈。

對燕的關注,從網絡虛擬世界走到現實中來,我暗暗關注她欣賞她。她小我一歲,身段苗條,眼有神,長髮飄飄。我渴望見到她,每一次相遇,如同她的點贊和留言,心底微波泛起,涌起異樣的感覺。這種久違的感覺,從時間的深處而來,從遙遠的過去走來,從平淡的生活中脫離出來。這種感覺讓人羞於出口,讓人坐立不安,在她面前心跳如鼓,毫無規律可言。她走進了我的夢裏,走進了我的幻想和痛苦之中。

我不明白,都這個歲數的人了,還有少女般的心態,這種心態同時感染着我。因工作關係她常來我辦公室,如簽署文件。她很禮貌地先敲門,然後像和煦的春風飄進來,面帶微笑,笑得那麼溫柔,輕輕地說一句領導麻煩你了。說話時,眼直愣愣地看着你,看得你心猿意馬,心撲通撲通地跳。雙手捧上文件夾打開讓你簽字,相距是如此的近,女人的香味撲鼻而來。我低下頭,努力使自己鎮靜,讓頭腦保持清醒,在心裏暗暗告誡自己要鎮靜,不能有失態之舉。若有意與她搭訕,她會很高興地與你攀談幾句,有時竟會將椅子挪近點,坐着與你說話,以致我假裝看別處,不敢一直看她。她最後說句拜拜,回眸一笑,又像風一樣飄出辦公室,讓你意猶未盡,愣在那裏回味半天。

她那種甜美的形象烙在我的心裏,沒事時就瞎琢磨,她是不是對我有好感,有那種意思?對這種骯髒齷齪的想法,我又不遺餘力地遣責自己。但那種久違的感覺卻揮之不去,反而愈來愈強烈,深深折磨着我。

以後發生了幾件事情,似乎更印證了我的“歪想”。

一個飄着細雨的下午,天有點冷。我剛走進辦公室不一會,門未關,只見燕端着一盆蘭草走了進來,笑嘻嘻地說,“你辦公室太單調,給你帶來一盆蘭草,增添些生機。不會反對吧?”我欣喜地說,“感謝還不及,哪能不歡迎你呢,謝謝!”。我疑惑不解,問她怎麼知道我喜歡蘭草。她胸有成竹地說,“像你這樣的纖纖君子,不喜歡蘭花纔怪呢。”我愕然。從此,我與蘭草爲伴,辦公室裏多了一份生機,多了一份清香,於我多了一份寄託,多了一份企盼,也多了一份幻想。好像一股清風吹進了心湖,微波盪漾。

作爲辦公室負責人,燕喝酒是常有的事。作爲女同志,於酒能躲則躲,能不喝就不喝,酒場上的事喝過酒的人都心知肚明。我與燕在一起喝過幾次,燕的酒量比我大,比我能喝,但她一般不喝,一旦喝開了卻很直爽,乾脆。喝到一定境界時,臉飛紅霞,話也多了。有次與我相鄰,情緒激動,酒後吐真言,大倒工作“苦水”。她說辦公室的工作太繁瑣,得罪人,有的領導說這樣,有的說那樣,意見不一致。又必須堅持原則,不能違反制度,以致領導不理解,同事有意見,她成了受氣包。說到激動處,久久地握住我的手,流淚滿面,與平時一番楚楚動人模樣判若兩人。確實辦公室不好乾,有太多的辛酸,有太多的難言之苦,心裏積壓得太多,需要借酒發泄。我見她還握過一個人的手,都是平時關係比較好的朋友。

女人是水做的,說得一點沒錯。別看燕平時做事幹練、潑辣,內心深處卻十分脆弱。那是在晚上快十一點了,我從辦公室回宿舍,剛出辦公樓沒多遠,就傳來兩人嚶嚶的哭泣聲。我心裏猛地一驚,是誰哭得如此傷心。走近一看,原來是燕與她的女下屬抱在一起,藉着酒勁傷心痛哭。因下屬要離開另謀高就,她在飯店擺酒設宴爲下屬送行,捨不得下屬,愁緒滿懷,多喝了點,抑制不住激動的情緒,邊哭邊說,沒完沒了。真乃性情中人,讓人無不動容。

次日,燕又恢復常態,像沒事一樣,工作照樣進行。時間久了,對燕有了更深的瞭解。燕工作上認真負責,細緻周到,雖是女同志,卻不乏雷厲風行,果敢幹練,對規章制度嚴格執行,堅持原則。她說她看不慣歪風邪氣,要說出來,不說出來心裏憋得難受。我很佩服她的工作能力和爲人,她也得到領導的認可。這不,前不久又升了一級。

日誌仍在繼續,每天堅持。我在日誌裏寫道,“人生不如意十之五六,比如身在異地,與家人聚少離多,總盼相聚,一種相思,兩處閒愁。相聚孕育着離別,而離別帶走了相聚時的歡愉,丟下了離愁別恨、孤寂落寞和失落惆悵。相見時難別也難!多少年來,此種情懷不減反增,愈演愈烈,誰說少來夫妻老來伴,也許這與年齡無關。常有‘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的感慨和惆悵”。燕留言,“寫得太傷感,把我感動得流淚了!”我們聊了很多。

一樁樁,一件件,都好像在證明燕對我情有獨鍾,使我心池搖曳,甚至想入非非。

【三】

燕仍如往常一樣,每次相遇笑容可掬,陽光可愛,步履輕盈,如蘭草一樣給人清新悅目,散發着淡淡的清香。我常凝視盆中的蘭草,盼望早日開花,一睹它的芳容,領略它的芳香。花未開,芳香未來,卻似乎瀰漫到了我的夢裏,香氣四溢,讓人陶醉。

我等待那天的到來。等待的,卻是夢醒時分。

單位大門外的飯店裏,一張圓桌旁圍坐着八人,推杯換盞,熱鬧非凡,高潮迭起。我在坐在燕的右邊,左邊是義,一個年過半百的人,我們關係不錯。燕興致盎然,酒沒少喝,即興演講滔滔不絕。她說義的打油詩寫得很有意思。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聽了猛然一驚,心頓時涼了半截,恍恍然不知所云。原來她不僅僅只關注我的日誌,同時還關注他人,對她來說,這再平常不過。是我有意放大,自作多情,真是汗顏,可笑。尤其是我已這個歲數,還有如此念想,實屬不該。如此一想,心頓時豁然開朗,輕鬆許多,又融入現場熱鬧氣氛之中。

俗話說,不經一事不長一智。經過此事,我深刻反省,心生邪念險些走火入魔丟人現眼。仔細想來,都是自己心中有鬼以致處處有鬼,告誡自己要心無雜念,內正心外正形,切不可做出遺笑大方之事。不過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用在這兒似有不妥,但確實讓我重新愛上文字,且一發不可收拾。不管怎樣,我要感謝燕,曾把她視爲知音,是她給了我夢想的翅膀、航行的風帆和前行的力量。

窗臺的蘭草,蒼翠欲滴,靜若處子。我端坐窗前,欣賞蘭草,窗外風輕雲淡,心情怡然,更期待蘭草花開之日。蘭花盛開之時,一定邀君前來賞花,並當面致謝,是她給了花開的機會,給了賞花的樂趣。如此,我更珍視這盆蘭草。

其實,君如蘭花,讓人肅然起敬!